“我的哥哥哪里能像是你的姐姐一样呢?”格拉德轻轻地说,“哪有人要把自己惨痛拿出来想要共鸣的呢?”
“……”
西尔弗的面上出现了仿佛孩子般的茫然。但她的虎口仍旧在无意识地收紧,格拉德不多时便呼吸困难,受伤的喉管使得胸膛的起伏都疼痛。他闭了闭眼睛,继续道:
“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我要用所有的办法,所有的手段。只要我可以活下去。什么东西都不重要。”
“可你……骗我!”西尔弗的眼神锐利起来。
格拉德霎时喘不上气来,开始徒劳地掰动束缚着自己咽喉的手指。可是西尔弗并没有任何动容,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待格拉德,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她要做一个冰冷的看守,盯着他走向既定的死亡吗?还是在现在放过他,被他的求生意志打动,送他自由吗?
他们不是陌生人,也不是仇人。甚至经过几天的相处,在很多时候看起来很亲密。在面对自己的死亡的时候,西尔弗其实也是恐惧的。
但她知道,被她所看守,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格拉德只会比她更恐惧。
可是他没有。他做得那样好,他那样勇敢,执着地想要活下去。即便他总是一副黯淡的,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模样,但西尔弗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他鲜活炽热得她都要移开眼睛。
他那样好,倒显得自己怯懦。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弱小,想到姐姐离去的时候,她始终不敢放软声音阻止,也不敢和姐姐好好告别。想到失去姐姐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勇气见证姐姐的死亡。
她为什么不能勇敢呢?她为什么不能也像格拉德一样,对其他所有人大声宣布,自己想要活下去呢?
还是她根本就不敢活下去呢?
她实在是孩子气。
她幼稚,愚钝,一根筋,最要命的是胆小。
她不敢活下去,不敢为姐姐的死难过,所以她把自己的一切愿景投注在格拉德身上。她想,他们这样像。也许总有一天,她自己也可以做到的。
她也可以勇敢地决定自己的以后,也可以勇敢地说要活下去。不是为了什么人的愿景,不是因为家族的大义,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怀念自己喜欢的姐姐。
而不是做一个冰冷的机器,守着姐姐冰冷的骨质。
可是格拉德骗了她。
其实西尔弗并不是因为他的出逃生气的。她只是生气格拉德用家人的谎言欺骗自己,触碰到她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却只是为了逃跑。
这种话,这样的事情,也可以被利用,被当作谎话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昔日以为的二人共鸣之处,也显得可笑苍白起来。西尔弗最终还是松了手。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够了解格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