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深莫测的洵山地宫之中,那位自北疆仓皇逃窜的云墨黎,终是被温婉聪慧的洛嫦曦悄然安顿于此避世之所。
洛嫦曦身姿挺拔,那份清冷犹似寒霜覆盖,语调轻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可曾有所风闻?安南国使节不日将至,此行宗旨,乃是共商和亲大计。对此,你有何打算?”
昏黄的灯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其微弱的光线将云墨黎的面容映照得愈发阴沉,那神色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抑。他的双拳紧紧攥着,指节因过度的用力而泛着病态的苍白,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与力量。低沉的声音自他喉间缓缓溢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恨意与决绝:“和亲?呵,还用得着等到和亲之时吗?瞧瞧,老四与老七的大婚之日已近在眼前,这不就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机会吗?”
洛嫦曦微微侧脸,眸中流转着一抹淡然却清冽的光,那眼神宛如深邃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藏着不容侵犯的坚决。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字字句句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你意欲何为?此刻的你,不过如同一只流离失所的丧家之犬,莫非心中还残存着那虚无缥缈的妄想,企图与云墨尘相抗衡?”
云墨黎闻此,眸光倏地掠过一抹阴冷,却又极快地隐匿于深邃之中。他缓缓吐纳,竭力压制着胸腔内翻涌的怒火与不忿,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哼,若非父皇一纸诏令,将他自边疆召回,横亘于我登途之上,我又岂会费尽心机,图谋除之。我所志,唯那九天之上的龙椅尔。待到吾身登极,万民俯首之时,往昔种种屈辱与怨恨,皆化作虚无,不复存在。”
洛嫦曦轻启朱唇,逸出一抹淡然而略带讥诮的哼声,那声音仿佛春风中的一丝凉意,不经意间便穿透了人心。“皇位?就凭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还妄图染指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莫非真以为那宝座是随意可安的逍遥椅?云墨尘的权谋与智略,岂是你这井底之蛙所能仰望?即便圣上并无将龙椅传承于他之意,亦不会轻易垂青于你,你还是莫要空怀幻想了。”
云墨黎默然片晌,似在细细咀嚼洛嫦曦的话语,但那双眸深处燃烧的野心与恨火,并未因此而有丝毫黯淡。他缓缓抬起眼帘,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与冷冽:“皇位之夺,本就是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无情博弈。既然吾足已踏此荆棘之路,便再无退路可言。”
云墨黎恍若未闻她的话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缓缓道来:“我有一计,定能让他们措手不及。只要你能帮我……”
“帮你?”洛嫦曦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满是嘲讽,“我凭什么要帮你?你别忘了,北疆是我帮你逃走的,而今,你又有何颜面,吐出这等言辞?”
云墨黎的眼神在黑暗中愈发阴鸷,他紧盯着洛嫦曦,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洛嫦曦静默片刻,双眸深邃,似在那片刻的沉静中,细细品味着云墨黎的每一言每一语。她的心海早已不再波澜不惊,对云墨尘的情愫,犹如迷雾缭绕中的小径,曲折蜿蜒,难以捉摸。
见他身受创伤,一股莫名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援手,那份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然而,当目睹他一切安好、顺风顺水之时,心底却又莫名地泛起一丝微妙的抗拒,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她,想要以某种微妙的方式介入其中,打破那份宁静的平和。
这份情感,错综复杂,微妙至极,令洛嫦曦自身亦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她伫立于情感的交汇路口,左右徘徊,进退维谷,对于云墨尘,那份难以割舍的关注,她不愿轻易承认,更害怕面对,而内心深处,那股既渴望亲近又想要逃离的纠结情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法忽视,更难以平复。
终于,她轻轻启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好,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记住,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