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
信号塔外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咆哮。整座塔剧烈摇晃,砖缝里渗出腥臭的黑血。我看向窗外,差点心脏停跳——雪地里立着一个三米高的白色巨影,它腋下的皮膜完全展开,像一对腐烂的翅膀。
山魈爷来了。
铜钱的红光越来越弱。塔顶的小周突然坠落,她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变形,像融化的蜡一样汇入地面黑影。其他乘客也纷纷脱落,他们的血肉被黑影吞噬,只剩空荡荡的衣服飘落。
山魈爷的白毛躯体撞向信号塔。生锈的钢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根断裂的金属管刺穿我的小腿。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更可怕的是——我看见张大山的身体正在变异。
他的工作服被撑裂,露出下面疯狂生长的白毛。脖子上的爪痕完全绽开,变成一张布满利齿的副嘴。他四肢着地爬进塔内,脊椎像猫科动物般高高拱起。
"你姥姥当年用禁术..."副嘴里滴落腐蚀性的黏液,"把本该献给山魈爷的祭品...分成了两半..."
我的记忆随着他的话突然闪回。三岁那年,我和双胞胎姐姐跟着姥姥坐K127次列车回老家。暴雪夜,列车突然脱轨...姥姥把一枚铜钱塞进我嘴里,而姐姐被一个白毛怪物拖出了车窗...
铜钱!我猛地攥住胸前的护身符。红衣小女孩说"用血"——我毫不犹豫咬破食指,将血抹在发烫的铜钱上。
"没用的!"张大山——或者说正在变成山魈爷仆从的怪物——扑了过来,"这次不会让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手中的铜钱突然射出刺目的血光,紧接着,招待所方向传来一连串爆炸般的脆响——是那些散落的铜钱!它们穿透墙壁和积雪飞来,像子弹般嵌入张大山的身体。
"啊!!!"他惨叫着翻滚,每枚铜钱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皮肤上烫出冒烟的符文。
更惊人的是,雪地里陆续升起半透明的幽影——三十年前K127次列车的遇难者们。最前面是个穿藏蓝棉袄的老妇人,她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枯骨手腕上挂着一串与我相同的铜钱。
姥姥。
幽影们扑向山魈爷。他们虽然无法伤害实体,但每当触碰到白毛怪物,就会有一枚铜钱亮起红光。很快,数十枚铜钱在空中形成一张发光的网,将山魈爷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