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秋露深重。
韩龄将自己关在营帐中，谢绝了法主莲如的邀请，只是交代了诸军严守本寨，切忌轻举妄动。
当大营里的将领们正在庆祝击退了梁军的夜袭之时，韩龄独自望着案前的灯花，因为其中掺染的杂质而忽暗忽明。
清癯的面庞越发消沉，一股暮气油然而生。
“欲破强军，必用奇谋，奇谋之妙，莫过水火。秋深草枯，老夫一直小心翼翼提防火攻，却没想到最终却因此中了算计！”
“老夫......输了，但是东平韩氏没有输！”
干枯的手指像是老鹰的爪子一样，死死的捏着手中的信封。
接到韩龄通知的韩佐、韩佑兄弟二人，掀起营帘，并肩走入韩龄的营帐，恭敬拜见道：“拜见大元帅！”
没有回应的声音。
韩佐、韩佑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再次高声道：“拜见大元帅！”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韩佐、韩佑，你们跟随着三叔我加入白莲教，起兵造反，可有后悔？”
韩龄的声音嘶哑，似有无尽的疲惫。
韩佐、韩佑两人抬起头来，望向帅案后的韩龄，只觉得面前的这位老人身上好像有着无尽的落寞。
“后悔吗？”
韩龄再次问道。
韩佐紧锁着眉头，垂下头来，一言不发。
韩佑脸上涌起一股委屈，哀声道：“侄儿自幼身受家族供养、栽培，家族有令，自然不敢不从......”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韩龄轻声问道。
韩佑咬牙道：“只是心有不甘，沦为反贼，清白名声尽毁，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吗？哈哈哈！”韩龄忽然大笑着，声音像是寒冬夜里的翎鸮，腌臜刺耳。
“不能名留青史，亦当遗臭万年，方不负英雄一场！”
“可是，连累你们随我一起被世人唾骂，终究是老夫对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