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尸丝走。"老人指甲掐断线头,断处渗出黑血,"这是用死人头发编的'引魂线'。"
浣花溪畔的茅屋透着幽绿灯光。推门进去,满墙蚕匾里养的竟是人面蚕——那些蚕的头部隐约有五官轮廓,正在啃食《孟子》竹简。屋中央的陶瓮中煮着稠胶,胶水里沉浮着七具童尸,尸身的皮肤已被熬化成丝,在胶面结成"民为贵"三字。
"来迟了。"许慎柔的银簪刺入胶液,挑起一缕半透明的丝,"他们已把童生皮肉炼成了'经义丝'。"
薛冰蟾的璇玑匣突然变形为织机模型。她将拾到的尸丝绷在模型上,拨动机括,丝线自行编织成幅榜文——正是本届成都府解试的录取名单,但每个名字都连着根血丝,通向墙角的青铜釜。釜中煮着浓茶,茶叶间沉浮着米粒大的头骨,每个头骨的天灵盖上都刻着"同文"二字。
陈砚秋的银印突然飞向屋顶梁木。印文血光照射下,梁上垂下三百六十根丝线,每根都拴着个蚕茧大小的蜡丸。剖开蜡丸,里面是干缩的童生舌头,舌面上用针刻着八股范文。
"蚕市本是勾当。"孟九皋的断杖砸碎陶瓮,胶液四溅中浮出块铜牌,上刻"茶丝同源"四字,"韩似道借蜀锦贸易,将经义通过蚕丝传入考生衣衫——那些'状元锦'的买家,早把文章穿在身上了!"
屋外突然传来整齐的机杼声。透过窗缝望去,溪边不知何时出现三百六十架水转大纺车,每架车前跪着个穿朱衣的傀儡,正将人面蚕吐的丝纺成《论语》经文。许慎柔的银簪突然变黑,簪尖指向纺车下方的水轮——那竟是改装过的"水运仪象台"部件,用茶马司的银锭做齿轮。
"是'天工开物'里的水转大纺车。"薛冰蟾的璇玑匣吸来一缕丝线,匣内铜针拼出《梓人遗制》的图形,"但韩府把驱动水轮的溪水改道了——你看纺车边的引水渠,全是用落第试卷糊的。"
陈砚秋的银印沉入纺车水轮。印文血光透入水底,照出渠底埋着的三百六十方砚台——每方砚池中都凝着黑血,血面上浮着个残缺的"民"字。最上游的砚台格外大,砚侧刻着韩似道的私印,而墨堂里浸泡着七片童生头皮,发丝间缠着茶马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