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玛的银链无声地滑入江水。链梢骨雕像活鱼般逆流而上,在靠近堰坝时突然下沉。少女闭目感应片刻,突然睁眼:"水下有东西......很多铁箱......"
陈砚秋正要细问,江心突然传来沉闷的钟声。施工的工匠们齐刷刷停下动作,从怀中取出同样的银链挂在脖子上。为首者掏出一卷帛书展开,竟是用金粉绘制的《禹贡》山川图——但本该标注"梁州"的位置,赫然写着"同文堰"三字。
"《周礼》有云:'凡沟逆地阞,谓之不行'。"孟九皋的声音带着寒意,"杜家不是在修堰,是在造一把锁......"
老儒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带着冰晶的血沫。陈砚秋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发现老人后颈不知何时多了个暗红色的斑点——形如滴墨,边缘却呈现诡异的锯齿状,正是青城山道观里雷法符咒的印记。
对岸的褐衣人突然齐声诵经。他们脚下的卵石滩开始移动,露出底下埋设的青铜管道。陈砚秋看得分明,那些管壁上铸满《考工记》的文字,管口却雕刻成狰狞的饕餮形——宋代官铸水管本该用的镇水蚣蝮!
英格玛的银刀突然自行震颤。羌族少女猛地扑向江滩,刀尖挑起一截被江水冲上来的麻绳。绳上每隔三寸就系着片木简,简上墨字已被泡得模糊,但最上方那枚简背的朱砂印却依然鲜艳:
**成都府学印**
"题引......"孟九皋一把抓住木简,"他们用考题当镇物......埋在水脉节点......"
江心突然掀起巨浪。新筑的堰坝在轰鸣中裂开缝隙,十几口铁箱从缺口处浮出水面。箱体上铆钉的排列方式异常熟悉——与锦官城鬼市查获的作弊衣物暗记如出一辙。最骇人的是每口箱子都缠着银链,链环上刻着不同年份的科场座次号!
陈砚秋涉水冲向最近一口铁箱。冰凉的江水没过大腿时,他后背的刺青突然灼痛起来——墨池九窍图中代表"兑"位的那一窍正在皮肤下跳动。箱盖被掀开的刹那,腥臭的银光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的并非银锭,而是数百枚拇指大小的银印,每枚印纽都铸成不同生肖,印面却统一刻着"同文"二字。
"活字印......"孟九皋不知何时站在了齐腰深的江水中。老儒生拾起一枚银印,对着阳光转动,"当年毕昇在成都造活字,用的就是这种银锡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