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与命名
时光如溪流悄然而逝。
十年后。
昔日懵懂婴孩已长成半大的少年,赤着上身,围着简陋的兽皮,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四肢修长有力,头发杂乱得像鸟窝。此刻,他正趴在一条潺潺流淌的溪边,学着身侧虎母的样子,把头探入水中捕鱼。阳光穿过密林枝叶的缝隙,在溪水上洒下碎金。他动作野性而专注。
“呀!”一声短促清脆的惊呼从对岸传来。
少年猛地抬头,像受惊的野兽般低伏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只见溪流对岸,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布裙,挎着藤编药篓,约莫八九岁的女童(燕儿)。她小脸微圆,眼睛像清晨沾了露水的野葡萄,清澈而略带惊吓地望着溪边这对奇特的组合——赤着上身的野性少年和一只目光炯炯的成年猛虎。
少女害怕,但好奇心更盛。她没有转身逃跑,反而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篓,从篓里拿出一个烤得焦黄、散发诱人香气的粗面饼(她的午餐),隔着溪水,轻轻放在一块突出水面的大石上。
“给你…吃的…别怕…”她声音细细的,像林间新生的鸟鸣。
少年警惕地嗅着空气里陌生的香甜气息(面饼),这对茹毛饮血的他来说是全新的诱惑。他看看少女,又看看虎母(虎母静静趴着,没有进攻意图),小心翼翼地涉水过去,一把抓起面饼就迅速退回对岸。他先试探性地舔了舔,然后便像得了宝贝一样小口啃食起来,脸上流露出初尝美味的惊奇与满足。
此后数日,燕儿都带着不同的食物来到溪边。少年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充满敌意,虽不靠近,但总会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对岸等她。当燕儿尝试着用简单的词语告诉他名字、花草、树木、河流时,他懵懂的眼神开始出现一丝探索的光芒。
终于有一天,当燕儿指着自己说“我叫燕儿,你呢?”时,少年看着少女纯净的笑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第一次,他喉咙里发出了不成调的、沙哑的音节:
“……虎……”
“虎?”燕儿眼睛一亮,“山中之王!你来自山林,虎口余生成你父母……那以后,我就叫你星虎!像星辰一样勇敢!像老虎一样威猛!星——虎!”燕儿的声音带着雀跃。
“……星……虎……” 少年生涩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着少女燕儿因他学会这个词而绽放的灿烂笑颜,心中仿佛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融融的奇异感觉填满。他不知道这叫快乐,叫亲近,只知道燕儿的笑容比刚捕获猎物时还要让他舒服万分。他学着燕儿的模样,也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尚显笨拙却无比真诚的笑容。山林的风吹过,带着青草和溪水的气息,拂动少女额前的碎发,也拂动了少年懵懂心湖的第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