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了解自己吗?
恐怕她早已忘记了家仇国恨,她竟然在燕昭眼中看到了她对那个人的怜悯。
她倒是如她那个母亲一样心软念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恰巧,外间有宫人进来,端着托盘,托盘上便是她每日要服用的药。
燕亦璇计上心来。
走到那碗黑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苦味的药前,端起来,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云鸾微怔。
她原以为这碗药是给萧瑜的,没想到竟是姑姑的,便问:“小姑姑,您怎么了?”
燕亦璇放下药碗,唇角还沾着一丝药汁。
她用手帕轻轻拭了拭,面上泛出苦笑。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去年我小产,之后但逢小日子就一直淋漓不尽。宫中没有女医,太医开的方子吃了快一年,时好时坏。这几个月……愈发严重了,有时十天半月都止不住。”
云鸾心头一紧,忍不住跟着担忧,“这么严重吗?”
燕亦璇觑她表情,见她脸上焦急与关怀不似作伪,才又道:
“这些话本不该同你说的,只是这些日子,我总觉得头晕目眩,连多走几步都心慌气短。太医私下说……我这是血虚之症。”
话音还未落,她便猛地蹙眉,掩唇轻咳了几声。
“小姑姑!”
云鸾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燕亦璇摆摆手,强撑着坐直了身子。
“无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只是担心瑜儿……他还这么小,又照顾不了自己。原本我还想着,控制了萧明炎,又找到了你,还有了翊儿的消息,眼看复国有望,我也终于可以安心了,可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云鸾见她脸上血色尽失,咳嗽半晌才有了一些鲜活的气息,自然紧张万分。
她本就没什么亲人了,自然不愿意看着燕亦璇也死去。
“小姑姑,你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呢……”
云鸾低声安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认识一位女医,最擅调理妇人这些病症。她在徐州时就治好过不少这样的病症,先前我受寒血瘀,疼痛昏厥,便是她给我调理的。她如今在上京的途中,今日便能到,明日我再带她来看姑姑,姑姑觉得可行?”
姑姑的病不能耽误,可她更想搞清楚萧瑜是怎么回事。
燕亦璇沉吟片刻。
这出苦肉计她虽有表演的成分,却也不好拒绝,便勉强道:“那好,明日便让那位方大夫同你一道进宫,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瞧着你献上来的画屏极为喜欢,便召你进宫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