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她下意识转眸看向院外的那辆马车,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丈夫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那上面的表情不再是温润的笑意,而是无声的冷漠。
“老爷……”她从地上爬起来,奔向那辆马车,“老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还听你解释什么?”
沈允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力,“陶氏,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狠毒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陶氏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扒着车辕哀哭道:“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沈允闭了闭眼,放下了帘子,看向怀中正昏迷的儿子,再也不理会陶氏的哭喊。
云鸾看了眼秦朝,“秦侍卫,烦请你送陶氏回沈家,交由老夫人发落。”
秦朝会意,将哭喊的陶氏堵了嘴,塞入另一辆空着的马车,驾车朝着沈府驶去。
那马车刚走,沈有然就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看了看云鸾叫了声四姐,又看向沈之珩,叫了声大哥,最后又看见靠在车壁上静默不语眼神担忧的父亲,默默伸手抱住了他。
“父亲,你休妻吧。”
三日后,晨雾未散时,沈家众人已在祠堂拜别祖先。
众人上了马车,粼粼朝渡口驶去。
这几日变故太多,沈老夫人亲自下令封口,将陶氏通奸下毒之事死死压住,沈允一纸休书送她回了娘家,当夜陶氏便用一条白绫结束了性命,陶府的白幡只挂了一日便匆匆撤下了,而她那表哥赵庚,早被押入死牢判了斩刑。
拿到“百日散”的解药后,沈允咳血的症状渐渐止住,脸上也见了血色。
唯独沈有然始终沉默,苍白的眼神总是无意识地发飘,明明是最该笑闹的年纪,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晨光初绽,扬州运河上薄雾氤氲,水色映着天光,泛出淡淡的金。
沈家的马车缓缓停在渡口,仆役们忙着将箱笼搬上渡船,船身随着水流微微起伏。
沈允披着件素色长衫,站在岸边,回望着扬州城。
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比前几日清明许多,沈研站在他身侧,低声道:“三哥,风大,早些上船吧。”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由郝嬷嬷搀扶着踏上船板。
她回头望了一眼扬州城的方向,晨雾中的城郭轮廓模糊,唯有几处高楼的飞檐依稀可辨,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云鸾牵着沈有然的手,一步步走上渡船,少年的指尖微凉,紧紧攥着她的手,云鸾目光掠过人群,看向站在船头正与船家低声交谈的沈之珩。
沈之珩似有所感,忽地抬眸望向云鸾,唇角绽出淡淡笑意。
云鸾扭过头,带着沈有然往舱内去了。
艄公一声吆喝,船桨划开水面,渡船缓缓离岸。
正在这时,岸边忽然来了两辆马车。
云鸾转头定睛看去,却见那马车内走下几个陌生面孔,接着,又撩开帘子,请了车里的人出来。
是沈有窈。
沈之珩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轻声道:“那是崔氏的族长,他们逼迫祖母同意带沈有窈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