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鸾踏入松鹤堂时,便觉出院内泛出几分异样的沉寂。
往日里沈老夫人虽不爱热闹,但院中的气氛都是轻松的,此时却连檐下的画眉都收了声。
她放轻脚步转过屏风,只见明间内光线昏沉,老夫人歪在罗汉床的锦缎靠枕上,双目微阖,郝嬷嬷立在她身后,正不轻不重地按着她的太阳穴。
寸心跪坐在角落,正用银簪拨弄着香炉中的静心香,见云鸾进来,忙要起身行礼。
“祖母头痛症又犯了?”云鸾轻声问,目光落在沈老夫人紧蹙的眉间。
寸心动作一顿,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云鸾脚步极轻地走到郝嬷嬷身边,悄声道:“嬷嬷,我来吧。”
郝嬷嬷点点头,避到一旁,云鸾便抬手替沈老夫人揉着。
沈老夫人知道云鸾来了,便道:“不妨事,方才在院子走了几步,许是有些热到了。”
“祖母,虽然是初夏,但正午的日头还是有些晒的。”
云鸾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枚小瓷罐,轻轻旋开那瓷罐的盖子,手指蘸了些透明的薄荷油出来。
云鸾匀开那油膏,在沈老夫人太阳穴上打着旋儿轻揉。
清凉的气息散开,老夫人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几分,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见云鸾乖巧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即就拉住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行了,差不多了。”
“还是鸾丫头手巧。”郝嬷嬷在一旁递上温茶,“这薄荷油调得也妙,不冲鼻子。”
云鸾净过手,接过郝嬷嬷递来的茶盏,柔声道:“闫老说过,老人家最忌骤冷骤热。这薄荷油里特意添了少许白芷,既不会太凉刺激血脉,又能舒缓头痛。”
郝嬷嬷听了,好奇地拿起那薄荷油轻轻闻了闻,果然如此,随即微笑点头。
云鸾又道:“嬷嬷且记着,这节气里祖母晨起莫要急着下床,待气血活络了才好起身。”
她将茶盏捧到沈老夫人跟前,“早膳须得清淡,莲子与芡实最是养心,午间歇晌必要放下帐子,莫让祖母受了穿堂风惊了神。”
“日头毒了便不好多走动,若要赏花,赶早或傍晚最宜。待会儿我叫观棋送两盆薄荷来,就摆在祖母窗前,既驱蚊虫,闻着也醒神。”
郝嬷嬷听得连连点头:“四小姐说的是,奴婢已记下了。”
她转头对沈老夫人笑道,“老奴活了大半辈子,竟不如四小姐懂得这些养生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