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到沈家来,就一直与沈家格格不入。
她讨厌寄人篱下的感觉,讨厌看人脸色,讨厌被人指着鼻子刁难还要忍气吞声。
虽然这一切在她同沈之珩关系亲近了之后改善了许多,但她仍旧是厌恶的。
那种厌恶让她觉得,她和他,永远都不是一类人。
也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他们仿佛是天生对立的关系。
后来,是什么时候呢,这种情绪突然就有了一个发泄口。
云鸾仔细地想了想。
那日是中秋的家宴,家中热闹的紧,在外游学的沈之珩也回来了。
他回来,给她带了金陵最时兴,同时号称“一纸难求”的百花笺。
她温温柔柔地喊他哥哥,高高兴兴地收下。
因着那天高兴,便多喝了一些甜酒,独自坐在假山下的莲池边,一边欣赏那百花笺一边濯足吹风。
远远地望见大伯父和大伯母路过此地,她便拎了鞋子抱着花笺悄悄躲进了山洞里。
两人走到假山附近,不仅没离开反而叫人搬来椅子开始煮茶赏月。
她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只盼着他们说完可以快些离开。
正不耐烦之际,她听见大伯母提起她的名字,说要给她说个远一些的人家,将她早早嫁出去。
大伯父却是不同意,道他如今对她悉心培养,完全是因为她足够美貌,而像她这般的美人,是天生该被供在贵人掌中赏玩的珍品。
“珩儿要入仕,她便只能作他青云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当这句话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她的酒忽然醒了。
等她从山洞中离开的时候,大伯父两人早已离去。
后来有婢子找到她,带她去园中听戏。
她不爱听戏,也听不进,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大伯父那句话。
她借口更衣离席,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那天的月色那么好,那么美,将整个庭院都照的如同水洗过一般。
可她的眼前是黑色的。
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
后来……她记得后来下雨了。
她像梦游一般,走到无人看守的地方,喝了许多的酒,跌跌撞撞走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撑伞来寻她的沈之珩。
沈之珩那年刚行过冠礼,气质清冷的如从月光中走出,看着她的时候,笑容和雅明净,不染尘埃。
看着他斯文俊秀的脸,她突然就生出了报复的心思。
她现在不能报复沈修,难道就不能报复他引以为傲的嫡子吗?
勾引他,毁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