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将领亦皆是眉头紧皱,幕僚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荣王心中暗道不好,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昨日沈家设宴,他派人潜入沈之珩的书房寻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所去之人竟然一个都没回来。
方才又得到消息,时闵那一支队伍居然人间蒸发了。
一桩一桩一件件,明摆着便是那沈之珩的手段。
一名武将猛地拍案而起,怒声道:“王爷,咱们筹谋数年,不能功亏一篑啊!沈之珩为那狗皇帝做事,杀了不少咱们的人,此番回扬州,必定是冲着咱们来的!若不先下手为强,恐怕后患无穷!”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正是!那姓沈的相当狡猾,若等他先动手,咱们又哪里有胜算?”
荣王没出声,只是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似在权衡利弊。
一抬眼,瞧见站在议事厅门口的儿子,脸上紧绷的神色稍缓了缓。
“麟儿回来了。”
荣王道:“看过你娘和你二弟了吗?”
李少麟上前行礼,低声道:“回父王,儿子已瞧过了。”
厅内众人这才向李少麟行礼,“见过世子。”
“免了。”
李少麟径自走到厅中坐了下来,目光在众将脸上走了一圈,才道:“你们继续。”
世子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苏正迁心知此时不是起事的好时机,缓缓起身,朝荣王拱手一礼。
“王爷,此事还需慎重。如今天降大雪,道路难行,滇王的增援尚未抵达。此时起兵,恐非良机,请王爷三思。”
平日与苏正迁交好的幕僚也跟着下拜,道:“请王爷三思!”
“三思什么?”
一声暴喝,将苏正迁吓得胡子都抖了三抖。
正是先前那个粗鲁的武将,他踩在椅上,居高临下地觑着苏正迁,嘲讽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怕这个就是怕那个,凡事三思再三思,娘们唧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要我说,打就完了,大雪又如何?咱们的将士难道还怕这点风雪?再说回来,沈家已是瓮中之鳖,若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直接占了扬州城,难道还要等着那姓沈的与朝廷联手对付咱们不成?”
苏正迁面色不变,依旧恭敬道:“王爷,沈之珩此人不可小觑,既然敢悄无声息地回扬州,必定有所依仗。咱们若贸然行动,恐怕正中其下怀。不如再等几日,滇王援军抵达,再行大事。”
荣王眉头微皱,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显然对苏正迁的提议有所动摇。
然而,另一名将领却冷笑道:“苏先生,您这话未免太过畏首畏尾了。那沈之珩再厉害,手中没有兵权,能翻出什么浪来?王爷若此时不动手,等朝廷派了兵,怕是那时就晚了!”
话音刚落,便有其他幕僚附和:“闫将军说的对,那姓沈的相当狡猾,若等他先动手,咱们又哪里有胜算?”
其余未表态的将领和幕僚虽觉有些不妥,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荣王看向儿子李少麟,“这件事,麟儿你怎么看?”
李少麟虽被父亲丢进军中历练了数年,可头脑却从来都是个简单的,他斟酌着,耳边还回荡着牢中那书生的话。
荣王府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初时听到还以为这书生要存心咒他荣王府,可看那书生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反倒让他不敢轻易动手了。
正犹豫间,只听有王府亲兵来报:“王爷!不好了!”
来人气喘吁吁,脸色骇人,一口气便说了一个令众人震惊无比的消息。
“江面异动,虽隔着雪幕看不太清楚,目测至少有三万精锐从江北坐船过来了!”
话音一落,满厅的将士幕僚脸上俱露出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