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轩耳边只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除此之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见国彩英在炮火中奔跑着,努力把伤员扯到一边,他心里兀自暗暗焦急,她为什么也不躲一躲?
他想去帮忙,可四下炸开的火焰和飞溅的弹片撕碎了他的这个想法,他趴在地上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在硝烟中穿梭,直到被硝烟完全吞噬。
“国彩英,国彩英同志!”
盛轩见看不见国彩英的身影了,脑子又嗡了一下。
难道她已经被炮弹给炸死了?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盛轩却无暇他顾了,因为更猛烈的一轮炮火又倾泻了过来。
这一轮炮火更加精准,全部砸进了卫生站里,盛轩本能的蜷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几乎缩进了地底下。
不断炸响的炮弹反复的翻搅着土地,卷缩在地上的盛轩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煎锅里,就像一条无助的等候煎熟的鱼,在煎锅里弹动,却没有任何一点办法。
接踵而至的冲击波好像永不停歇的狼牙棒一般,从盛轩的头顶,身边“呼呼”扫过去,每一下都让盛轩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又更近一步。
他不敢动弹,只能凭借着本能紧紧的蜷缩着,心里祈祷不要被冲击波或者四下飞溅的弹片击中。
或许找个能防炮的地方更好一些,他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可是他仍旧不敢动,他生怕自己一抬头,就被弹片削飞了脑袋。
“喂,你躲这里不行!”
就在盛轩心头默默祈祷炮击赶紧结束的时候,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一个人,他伸手用力拍了拍盛轩的肩膀。
盛轩松开抱着脑袋的手,眼睛透过手肘的遮挡看了过去。
这个人他认识,是从前线撤下来的一个伤员,右手腕被弹片打断了。
他还把断掉的手掌给捡了回来,捏着伤口,跟着武威的担架队走到了卫生站。
国彩英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还很认真的问能不能把手接上,以后回家种地他还要用手呢。
国彩英安慰他说后方医院的医生一定能给他接好的,他就问国彩英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的把手掌包好,耐心的等着后方担架队,准备到后方医院去接回手掌。
盛轩当时很想说,这个手掌已经没法接上了,可国彩英好像意识到他会说实话,在和这个伤员交谈完毕之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盛轩想说的话给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