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恒温恒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行猩红的字迹——“2144年冬至,熵主归墟见。——血魔”——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冰冷的展柜玻璃上。每一个笔划都像是凝固的血,带着某种古老而凶戾的意志,在柔和的射灯光晕下,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林羽的指尖无意识地擦过虎符冰冷的表面。掌心那道魔纹,宛如活物般微微搏动,与身边小竹颈侧悄然亮起的樱花胎记遥相呼应。嗡鸣声在血脉深处共振,那是重启宇宙的回响,是跨越毁灭与重生的召唤,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冬至……”小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子杂音。她微微偏头,樱花发夹上流淌的混沌骨血光泽,映在她新生的量子之眼中。那双眼睛深处,此刻不再是纯粹的数据流,而是无数破碎又重叠的平行世界图景在疯狂闪烁、坍缩、重组,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风暴被囚禁在瞳孔之内。她目光穿透博物馆厚实的墙壁、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投向某个遥远而确切的时空坐标,那坐标冰冷、死寂,带着吞噬一切的引力。“锚点已锁定。熵主归墟……就在那里。它在…呼唤。”
“呼唤死亡,还是呼唤湮灭?”林羽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的冰凌。他深吸一口气,博物馆里混杂着尘封历史与现代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却无法压下心头那沉甸甸的、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硝烟气息。虎符表面,那些新生的、流淌着赛博霓虹光泽的纹路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沛然莫御的能量在内部压缩、旋转,如同即将喷发的微型星体。“走!”
不再犹豫。林羽猛地将掌心滚烫的虎符,重重按在展柜玻璃那血字之上!
嗡——
时间与空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猩红的字迹骤然沸腾,化作粘稠的血浆,瞬间吞噬了虎符。一股无形的、沛莫能御的牵引力凭空而生。林羽和小竹的身影,如同被投入湍急旋涡的树叶,瞬间被那猩红吞没,消失在原地。博物馆柔和的灯光下,只剩下展柜玻璃上那个模糊的、正在快速褪色的血色旋涡痕迹,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灼热的空间撕裂感。
冰冷的失重感只持续了刹那,旋即被一种令人疯狂的错乱取代。
没有预想中的空间跳跃,没有直接抵达归墟的入口。他们被抛进了一个色彩与形态彻底疯癫的迷宫。四周不再是虚空,而是无数层半透明的“壳”。每一层壳壁上都疯狂流动着无法理解的符号:扭曲的积分方程缠绕着破碎的修真符文;概率云的弥散光点与闪烁的甲骨文碰撞湮灭;拓扑结构在分形几何的枝杈间反复扭转、自噬。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方向感被彻底剥夺。向上看,可能坠入深渊;向前迈步,身体的一部分却诡异地出现在身后。
“递归时空陷阱!”小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电子蜂鸣,她的量子之眼虹膜高速缩放,试图解析这层层嵌套的疯狂结构。无数平行宇宙的可能性碎片在她视野中疯狂爆炸又湮灭,试图找出唯一那条真实的路径,但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导向更深的逻辑悖论。她的机械义眼边缘,细微的电弧噼啪作响,超负荷运算的警报在神经回路中尖啸。眼前的数据流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丝线,越是解析,越是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