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望向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这是在硬撑。"
"可能吧。"
一筹莫展的感觉,那晚回到旅馆才真正爆发。
我背靠墙壁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半瓶劣质威士忌,连灯都没开。
喉咙像有人塞了团火,却又怎么都烧不尽那份窒息感。
进电诈园区前,像打了兴奋剂,只想着一件事——活下去。
现在安全了,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恐惧,愤怒,绝望,迷茫,自责。
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一个本该在牌桌上玩玩把戏的小老千,居然想对抗一个跨国犯罪集团?
凭什么?就凭从电诈园区里逃出来的一腔热血?
第二天去医院,推门就看见默哥正在做简单的康复运动,曾经僵硬的手指已经能慢慢弯曲了。
"哎哟,"他瞥了我一眼,"看这黑眼圈,昨晚干嘛了?找泰妹了?"
我摇头。
"过来坐下,"他拍拍床边,"歇会儿,你看起来像被人揍了一顿。"
我无力地陷进椅子里。
"心理这一关过不去了?"他问,语气难得严肃起来。
"不好说。"
"听着,"默哥放下手中的橡皮球,"在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子弹和敌人,而是你自己的脑子。人在极限状态下,思想就是最大的敌人,比任何武器都要命。"
他慢慢抬起右手,展示那截缺失的食指:"知道我这手指是怎么断的吗?训练中不小心,被绳索绞断的。当时疼得要命,你知道教官说什么吗?'命没丢就行,手指算个屁'。"
"我没受过那种训练。"
"但你做到了比许多受训的人都做不到的事,从那个人间地狱里爬出来,还把我这个废物一路带到这。"
默哥盯着我,"听着,去不去由你,但别因为害怕就退缩。怕是正常的,谁不怕死?问题是,怕了之后呢?"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雨:"你呢?如果有机会,你会回去吗?"
"废话,"他毫不犹豫,"老子这一身伤不就是为了回去讨债吗?"
我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好不容易跑出来,傻子才往回钻'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默哥一脸嫌弃,"咱们这种人有仇必报!让那帮狗日的吃香的喝辣的安心睡大觉?绝对不可能。"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对视着笑起来,笑着笑着,我突然发现眼眶有点发热。
"靠,真哭啊?"默哥顿时手忙脚乱,"几十岁的人了,跟个娘们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