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座日式庭院,假山流水,古松参天。正中央是间茶室,雪白的墙壁,黑色的瓦片,拉门上的和纸透着柔和的光线。
一个枯瘦的老人独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是套简陋的茶具。
他穿着深灰色唐装,经典的杭派剪裁,袖口和领子处有微不可见的暗纹,是白家特有的标记。
右手中指只剩下半截,无名指也缺了一小节。
这双缺损的手,据说曾亲手结果过二十多条人命。
"坐。"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声音干瘪沙哑,仿佛两块枯木相互摩擦。
我在他对面跪坐下来,保持标准的茶会姿势,脊背打直,手放膝上。
老爷子端起茶壶,动作精准,没有一丝颤抖。他冲茶的手法很老派,先温杯,再洗茶,然后才是正式冲泡。
茶汤微微泛黄,香气有股特殊的板栗韵味,应该是江苏高档碧螺春。
"喝。"
我端起茶杯,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这种时候一个细微的失态就可能要命。
茶水入喉,先苦后甘,余韵绵长。老爷子眯起眼睛,似乎在观察我对茶的反应。
"知道为什么找你?"他突然开口。
我放下茶杯:"请老爷子示下。"
老爷子用那截断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频率如同秒表的滴答声:"黑石园区的事,陈刚已经汇报了。"
后背立刻湿透。关节绷紧到发痛。
原来如此。死局。
"你私自进入地下层,还查看了禁区。"他继续敲着桌面,"按规矩,这是要陪小鱼游泳的。"
"陪小鱼游泳"是白家处决的暗语,指把人沉入水库喂鱼。我额头渗出冷汗,沿着鼻翼滑下,手指也开始轻微抖动。
"不过..."老爷子突然停顿,嘴角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我欣赏你的胆量和能力。"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让我措手不及。这是测试吗?还是别有用心?
"白家需要有能力、有魄力的人。"老爷子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你干得不错,尤其是越南那边的业务。李猛说你有两把刷子。"
我维持着表面冷静,内心却波涛汹涌。这局面比想象的复杂得多。
"二爷最近不安分。"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冷了几分,"和外头的人勾勾搭搭,尤其是澳门那边的赵家,还有广东的张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