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金边，闷热黏腻。空气里弥漫着湄公河特有的泥腥味，与街头榴莲小贩的叫卖声交织。
我坐在酒店大堂的藤椅上，指尖敲打着桌面，等白经理的电话。
诺基亚7610在口袋里震动，这部前几个月刚上市的"时尚机"是我为自己设定的成功人士形象做的投资。
三天前刚结束柬埔寨基地的培训工作，两百多人正式"上岗"，白经理却突然把我抽调过来。
"升级项目，需要技术支持。"电话里他只丢下这句话。语气冷硬，不容讨价还价。
下午两点，酒店派来一辆破旧丰田皮卡车把我接到金边北郊一处别墅区。
门卫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柬埔寨人，嘴里塞满鲜红的槟榔，检查完证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血红色的汁液，用高棉语嘟囔着什么，懒洋洋地挥手放行。
穿过几条铺着碎石的小径，一栋两层白色别墅出现在眼前。院子里栽着几棵歪歪扭扭的椰子树，树下散落着棕榈叶和椰壳，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停在简易车库里。
四周堆着脚手架和油漆桶，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泥痕迹，明显刚装修过。
"进来。"白经理站在门口，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色阴沉如铁。
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黑西装，墨镜，左胸别着微型对讲机，腰间鼓囊囊的。这两人的存在让整个场景显得更加压抑。
别墅内部与粗糙的外观形成鲜明对比。客厅铺着波斯地毯，墙上挂着仿梵高和莫奈的油画，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真皮的，上面还套着透明塑料膜。
这种装修风格在东南亚的华人富商中很流行。茶几上摆着一盆盛开的兰花和几本英文版《福布斯》与《经济学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环顾四周，问道。
白经理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万宝路，取一支点燃："投资公司。"他吐出一口烟，补充道："假的。"
"假公司？"
"蚊子再多，也只是蚊子。"白经理往沙发上一坐，塑料膜发出吱嘎声，"你在电诈园区那边教的那些小打小闹，一个月能有多少收益？一两百万美金？"他扬起嘴角，"我们现在做的是大生意，一票顶一年。"
三言两语间，我明白了。这是一出升级版的骗局。目标不再是普通的"电话诈骗"受害者，而是"大鱼"、"肥羊"——商界精英、富商巨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