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照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人一条命就这么没了,连个哀悼都没有。杨教官反而变本加厉,逼着大伙儿加练。
"看见了没有?弱者死路一条。"他环顾四周,满脸狰狞,"在这儿,扛不住的都得去喂狗。把自己当成工具,坏了就得扔。"
第十天,我也撑不住了。
负重跑第四十圈,眼前一黑,天地颠倒。两条腿像踩着棉花,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脑子嗡嗡作响,耳朵里全是海潮般的轰鸣。意识模糊间,感觉有人踢了我几脚,但已经麻木得没知觉了。
恍惚醒来时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老黄正用半瓶混着泥的脏水往我脸上洒。
"醒了?"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晕了快一小时。装死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我扯了扯嘴角,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像散了架,每块肌肉都独立运作,互不配合。连抬手指耗尽全力。
"挺着吧,就当进场前培训。"老黄递给我半瓶水,水是黄的,混着锈,"我当年在特种一队比这还惨。沙漠三天三夜不给水,照样匍匐前进二十公里。人啊,不到死,就得撑。"
傍晚,杨教官把我单独叫出去,在场边一个死角。心想这回完了,要挨揍了。没成想他掏出根皱巴巴的红梅,递过来。
"你小子骨头够硬啊。"他咧嘴一笑,门牙缺了个角,"一般人早趴窝了,你能撑这么些天,算你有种。"
我低着头不接话,手指扣紧裤缝,随时准备格挡。在这鬼地方,没人会无缘无故给好脸色。
"姜哥看上你了,说你适合干大事。"杨教官吐了口浓痰,"再熬两天,表现好点,说不定能升小组长。到时候管人的就是你了。"
这话让我心头一跳。小组长?
"我明白了,教官。"我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血迹,"我会...努力的。"
回到仓房,看到墙上新挂了块旧显示屏,那种老式诺基亚手机的黑白屏,滚动播放各组业绩。我们这组排倒数第二,黑色数字刺眼得很。
"明天就要真下场了。"老黄躺在床上,没头没脑地来了句,"熬过体训,算你命大。接下来才是正儿八经的'活儿'了。"
第十四天,地狱终于告一段落。来了整整两周,我瘦了足足八公斤,体重计上那个数字晃得人眼晕。
皮带已经扎到最后一个孔,还堆着老大一圈。腰裤松垮得像挂着块破布。脸颊干瘪,眼窝深陷,眼珠子都凹进去了。右臂上的伤口早已溃烂,脓水混着血水往外渗,一股腐肉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