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却平静地看着他,偏了偏头。
“挣扎?”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呢喃。
“我绝不会……像她一样挣扎。”她对着灯光,抬起了自己的手,仿佛还能从上面看见洗不清的血迹。
“薛婷。”一直没说话的管苗苗突然开了口。
薛静对她的呼唤没有反应,管苗苗咬了咬牙,心念一闪,换了个称呼:
“蒋安安。”
薛静果然侧头向她看去。
寒江看了一眼公寓门口进来的身影,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感,她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开口阻止。
“你为什么一直穿黄裙子?”
“你还分得清你自己到底是谁吗?”
管苗苗撑着吧台,一字一句地说道:
“薛婷,你真可怜。”
“你因为嫉妒杀了蒋安安,想要取代她,可你最终没能得到罗杰的心,连兰姨和蒋叔的关心都是偷来的,你总是标榜自己强大,但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向来柔软的女孩,唇中说出的话语在此刻化作刀光剑影,一刀一斧地向薛静劈砍过去。
“蒋安安虽然死了,但大家从未忘了她。可笑的是,甚至连你自己都忘不掉她,她活着比你高贵,死了同样比你高贵。”
薛静站在原地,任凭这些字句倾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她对别的话都无动于衷,唯独在听到管苗苗说她嫉妒蒋安安时,眼睫一颤。
她想解释,就像多年前对周云霞那样解释。
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扬起了一个淡到极致的笑容。
她不后悔杀了蒋安安。
那是她这寡淡的一生中,最浓烈的体验。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砰!”
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裂开,薛婷被这力道冲击得往前一栽,站稳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脑勺蔓延开的疼痛。
她看了一眼地上,砸中她的是一个漂亮的玻璃花瓶,这是一个传统的六角花瓶,但有人说过它长得方正,最适合插雏菊。
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我要杀了她!让我杀了她!”
身后传来绝望凄厉的哀嚎,其中浓缩的恨意比她这一生听过的所有指控都要多,那个和蔼的妇人几乎扯破了喉咙,只求对她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不必再转头,她已经知道身后是谁。
兰姨和蒋叔。
管苗苗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开口,她为那几只死去的畜生而记恨她——多可笑,明明其中大部分都死在她自己手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