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靴底碾碎了丹鼎门山道上最后一层薄霜,急促的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雾。他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色的痕迹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阶上,像一串不祥的符咒。
"再快点..."他咬着牙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丹田处妖尊令的灼热感与白小小临别时塞给他的狐族秘药正在角力。三百里外的边境烽火照亮了半边夜空,那里本该有青云剑宗的修士驻守。
丹鼎门主殿的青铜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的烛光在地砖上投下细长的金线。林南刚要推门,突然听见玄机子长老罕见的厉喝:"不可能!龟甲记载的明明是——"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截断了后半句话。殿内青烟缭绕,玄机子面前的紫檀案几上摊着块泛着幽光的龟甲,材质与林南怀中的妖尊令如出一辙。老人迅速用袖袍盖住龟甲,但林南已经看清上面用朱砂勾勒出的图案——正是水府壁画上那个被一分为二的太阳标记。
"边境哨塔陷落了。"林南单膝跪地时牵动了伤口,血腥味顿时在口腔里漫开,"虎啸国的先锋军里有三个妖将级..."
玄机子的手指在龟甲边缘无意识地摩挲,案几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老人身后那幅《玄黄山河图》上,代表边境的墨迹正在诡异褪色。"青云剑宗呢?"
"全灭了。"林南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在废墟里找到了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的玉牌,上面刻着大秦军械监的符文。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九长六短,是宗门最高级别的警讯。玄机子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龟甲被袖风带得翻了个面,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妖族文字。林南瞳孔骤缩——那些字迹的起笔转折,与白小小父亲在契约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去后山禁地。"玄机子将龟甲塞进袖中,枯瘦的手指在林南腕间一搭,两道身影便化作流光穿过殿后的密道。老人声音里带着林南从未听过的紧绷:"妖尊令给我。"
密道石壁上的夜明珠次第亮起,照亮了刻满符文的甬道。林南摸向怀中时,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物件——是白小小分别时塞给他的狐族耳坠。他想起银发少女在晨雾中回望的眼神,她说虎啸国屠村用的兵器上全刻着人族的徽记。
"师尊,边境的影狼卫穿着青云剑宗的衣服。"林南突然停下脚步,"但他们的剑法..."
玄机子袖中的龟甲突然发出嗡鸣,密道尽头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老人转身时衣袍鼓荡如帆,三百六十道金光从袖中激射而出,在虚空中结成繁复的阵图。"黑煞派了钻地鼠妖。"他说话时嘴角渗出丝血线,"禁地石门只能再撑半刻钟。"
林南怀中的妖尊令突然变得滚烫,皮肤接触处浮现出与龟甲相同的纹路。他看见玄机子道袍下摆沾着新鲜的泥渍——是只有万妖域才有的赤色黏土。
"您去过封印祭坛。"这不是疑问句。林南的声音让密道里的温度骤降,"龟甲上到底写了什么?"
玄机子布满皱纹的手按上最后一道石门,门缝里渗出的黑雾立刻被金光逼退。老人回头时,眼中竟闪过一丝妖异的紫芒:"初代妖尊令的契约者,从来就不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