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的指尖悬停在星渊之眼冰冷的巩膜表面,暗金色的脉络在其下无声流淌。他凝视着那片非人的金属光泽,虚数海代谢废料场特有的腥腐气息钻进鼻腔——那是古老存在蜕壳留下的残渣,是宇宙排泄物的味道。周围漂浮的琥珀色巨卵群正发出沉闷的脉动,每一次收缩都挤压出粘稠的、闪烁着神经电火花的半流体,堆积在星渊之眼阵列的基座上,如同某种亵渎的祭品。卵壳破裂的细微噼啪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新生的、由纯粹神经突触构成的苍白生物从裂隙中扭动爬出,在粘液中留下蜿蜒的蚀痕。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结晶阵列中心那块人形琥珀——林素心最后的姿态凝固其中,逆熵代码的幽蓝光芒在她结晶化的胸腔内微弱明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尚未愈合的撕裂感。那不仅仅是失去,更是亲手将利刃送入爱人心脏的冰冷余韵。他几乎能感受到指尖残留的触感,她皮肤最后的温度,以及逆熵脉冲爆发时,沿着神经末梢逆向烧灼的剧痛。
就在这时,指尖下冰冷的巩膜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意志碾过维度膜。季玄眼前的世界瞬间粉碎、拉伸、折叠,空间法则在哀鸣。他脚下立足的星渊平台扭曲成克莱因瓶的诡异曲面,近在咫尺的琥珀卵群被拉伸至无限遥远,又在下一瞬几乎贴上他的眼球。他看见一只琥珀卵骤然破裂,粘稠的卵液飞溅,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凝固、倒流,重新缩回卵壳——时间锚点被无形之手拨动了。
卵液飞溅的瞬间,倒映出一张冰冷的青铜面具。它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重混乱的时间倒影叠加而成,每一重倒影里都是不同的历史惨剧——燃烧的文明、坍塌的恒星、被篡改基因链的种族……那面具在倒流的卵液中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嗤笑。青铜面具的本体,那由三亿时间锚点缝合而成的初代首席科学家改造体,早已将触须埋进了所有关键的历史节点,如同潜伏在时间长河底层的癌变组织。
“宿主化率突破临界后的终极反转……”季玄脑海中闪过林素心牺牲前最后的低语,手指下意识攥紧。浑仪核心模块在颅骨深处嗡鸣,试图解析这突如其来的维度异变。可就在他凝神的刹那,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痛猛地炸开!
七岁那年,他用烧红的铁钎在孤儿院冰冷金属地板上刻下的血色符码——那扭曲如垂死之星的图案——毫无征兆地在意识核心燃烧起来!灼热的烙印感瞬间压过了维度扭曲的眩晕,将他猛地拖入记忆的深渊。
黑暗。无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带着金属墙壁特有的冰冷腥气。只有通风管道深处传来微弱呜咽般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