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六年正月,上元节。
太孙府张灯结彩,胡善祥立在廊下,看着巧儿将最后一盏兔子灯挂在梅枝上。她身着月白织金襦裙,外罩酱色披风,腕间翡翠镯子轻晃,却在袖口藏了把淬了麻药的银簪——三日前,她收到“雀组”密报,汉王次子朱瞻圻今夜将潜入太孙府,窃取太子与西洋诸国通商的密信。
“姑娘,太孙殿下在九曲桥等您。”巧儿的声音打断思绪,丫鬟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今日府里来了好些贵客,连燕王世子都到了……”
“知道了。”胡善祥抬手替巧儿整理发簪,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按——这是“雀组”检查暗桩的暗号。巧儿身体微僵,却很快垂下眸:“奴婢告退。”
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胡善祥冷笑。巧儿果然是汉王的眼线,却不知她早在三日前就将计就计,在送给汉王的密信里掺了半真半假的内容。今日这场局,她要钓的不是朱瞻圻,而是藏在太孙府深处的那条大鱼。
九曲桥上,朱瞻基身着藏青锦袍,腰间十二芒星玉佩在灯笼下泛着微光。他倚着栏杆,手中把玩着枚鎏金骰子,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胡女官果然守时。”
“太孙约我看灯,却带了骰子,莫不是要赌些什么?”胡善祥驻足五步外,目光落在他指尖的骰子上——六面分别刻着“琴棋书画诗酒”,唯独“酒”字用朱砂描红,格外醒目。
朱瞻基抬眸,眼底映着湖面花灯:“就赌今夜能否捉到朱瞻圻。你若赢了,本孙允你一个心愿;你若输了……”他忽然起身逼近,雪松气息裹挟着淡淡酒香,“便陪本孙喝盏合卺酒如何?”
胡善祥心跳漏了半拍,却在他伸手替她整理披风时,侧身避开:“太孙可知,汉王暗线遍布太孙府?”她指尖划过栏杆上的冰棱,“方才巧儿已将我来此的消息传了出去,不出半刻,朱瞻圻便会以为……”
“以为本孙对你情难自禁,调你私会?”朱瞻基忽然笑出声,抬手将骰子抛入湖中,“正合我意。”他转身时,袖中滑落半卷图纸,胡善祥眼尖地看见“宝船龙骨”四字——这是太子与郑和密议的造船图,若被汉王拿去,必成太子结党营私的罪证。
她弯腰拾起图纸,指尖在“龙”字笔画间摩挲——那里有个极小的墨点,正是太孙府暗语“陷阱”的标记。抬眼时,正撞上朱瞻基似笑非笑的目光:“胡女官果然聪明,看出这是诱敌的饵了?”
“不仅是饵,还是块烫手山芋。”胡善祥将图纸藏入袖中,“太孙想借朱瞻圻之手,将造船图送回汉王府,再以‘私藏禁物’之名弹劾汉王。可若途中被太子府的人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