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妖的本体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她手指轻勾,王宅所有门窗应声而开,数十个家仆梦游般走出房间。这些人脖颈后都连着晶莹丝线,瞳孔泛着蛛网般的红芒,张牙舞爪地扑向李三笑。
“乾坤借法,五雷轰顶!”
道士咬破中指在掌心画出血符,霎时惊雷炸响。五道紫色闪电劈开妖雾,将傀儡家仆尽数震飞。然而就在雷光最盛时,李三笑瞥见柳婉娘的真身化作流光,径直钻入王生七窍!
“糟了!”他飞身扑向昏迷的书生,却见王生突然睁眼。那双桃花眼里浮动着蛛网状血丝,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锯齿状的尖牙。更可怕的是,王生右手五指突然暴长,指甲化作利刃刺向道士心口。
“妖女敢尔!”道士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槐树林中传来黑狗崽的狂吠。七道黑影闪电般窜出,咬住王生的四肢拼命撕扯。李三笑趁机甩出墨斗线,沾着黑狗血的丝线在王生身上缠出镇魂结。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道士剑指按在王生眉心,一股黑气从书生天灵盖喷涌而出。那黑气在空中凝成柳婉娘的模样,只是比先前淡了许多。画皮妖怨毒地瞪了李三笑一眼,突然化作千百只红眼蜘蛛四散奔逃。
“想走?”李三笑抓起朱砂袋凌空画符,可就在符咒成型的刹那,假山后传来砖石崩裂之声。
转头望去,竟是茶寮老丈竟然又起身!老人腹腔爬满蜘蛛,手中举着块刻有“石敢当”的残碑,碑文正渗出黑色尸水。
就这分神的一瞬,大半蜘蛛已钻入古槐树洞。李三笑挥剑斩断老丈手臂,却发现那不过是具空壳——真正的妖元早已金蝉脱壳。槐树洞深处,隐约可见半张燃烧的人皮,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正在火中扭曲哀嚎。
三年后,梁州。
朱砂勾檐,铜铃轻颤。画脂楼的每一块朱漆木板仿佛都在呼吸,散发出阵阵奇异的脂粉香气。月牙初升时,常有脂粉雨飘落街巷,那香气如酒,浓烈得令人迷醉,却又带着诡异的腥甜。
老周头是梁州城的更夫,负责西街一带。他总说,画脂楼是活的。起初,人们只当他是醉话。直到三年前的秋夜,粮商喝醉酒后冲撞了画脂楼,次日便被发现暴死街头,舌头焦黑如炭,手里攥着半片烧焦的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