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殿·同心烬
魔域的罡风总带着焚骨蚀心的戾气,卷着黑红色的魔焰撞在焚天殿的玄铁穹顶,发出沉闷如鼓的轰鸣。这座以万妖枯骨为基、用修士怨念浇筑的殿宇,此刻却因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滋生出几分不谐的寂静。
风铃站在殿心,素白的裙裾沾染了沿途魔气灼烧的焦痕,鬓边那缕常被墨轩戏称为“像蒲公英绒毛”的碎发,此刻正簌簌发抖。她面前,高踞白骨王座之上的男人,周身翻涌的魔焰已凝聚成实质,宛如披在肩头的玄色披风,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足以让仙门修士魂飞魄散的凶煞之气。
“说完了?”墨轩的声音从魔焰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曾映过星河、如今只剩猩红的眸子。
风铃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硫磺气刺得她喉咙发紧,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说完了。”她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魔焰的咆哮,“墨轩,你说过,情是世间最无用的枷锁,可当年在凌霄峰后山,你为了护我,被天雷劈中脊背时,眼里的光不是枷锁。”
王座上的魔焰猛地一滞,随即掀起更高的浪涛。墨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扶手,骨制的扶手上雕刻的狞笑恶鬼,仿佛被他捏得发出了哀鸣。“凌霄峰?”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淬着冰碴,“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是上辈子。”风铃上前一步,裙摆扫过地面凝结的黑色冰晶,发出细碎的声响,“是三年前,三月初三,你偷了仙盟的‘朝露琼浆’,说要给我浇那株刚发芽的同心草。那天你被执法长老追得遍体鳞伤,却把琼浆护在怀里,一滴没洒。”
“闭嘴!”
一声怒喝炸响,墨轩身前的虚空骤然撕裂,一道漆黑的气刃擦着风铃耳畔飞过,将她身后的石壁轰出丈许宽的窟窿。罡风从破洞灌进来,掀起风铃的衣袖,露出小臂上一道浅粉色的疤痕——那是当年她为了抢墨轩手里的同心草种子,被石缝里的荆棘划破的。
“那时候的墨轩,会对着一株草傻笑半天。”风铃没有退,反而迎着扑面而来的魔气,一字一句道,“会说‘风铃你看,它的根须缠在一起了,像不像我们’。可现在的你,建起这座焚天殿,聚起这么多被仙门排挤的修士,口口声声说要打破垄断,可你看看他们——”她抬手指向殿柱后那些眼神空洞、被魔焰吞噬了神智的修士,“他们和被仙门压迫时,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