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晨雾往苏婉儿衣领里钻,她蹲在山道上,指尖还沾着沙盘碎片的焦痕。
系统在腕间灼出的字迹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她后颈——"下一任执笔者,已在路上"。
"系统?"她低唤一声,腕间的幽蓝微光却没了回应。
这是三年来头一次,那个总在关键时刻跳出浮窗的机械音彻底沉默。
苏婉儿喉间发苦,前世在图书馆翻《资治通鉴》时,她总笑古人"尽信书不如无书",如今轮到自己,竟也成了依赖系统提示的提线木偶。
"不行。"她咬破舌尖,腥甜漫开时神智陡然清明。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碎陶片上未干的"苏婉儿·终局",突然想起昨日母亲陈氏在佛堂念的经——"菩萨畏因,凡夫畏果"。
她改了三年因,难道要栽在这最后一个果上?
摸出腰间的匕首,她对着刀刃理了理乱发。
刀锋映出她泛青的眼尾,那是连月来守着系统纠错的痕迹。"人脉图谱。"她默念,手腕上的蓝光骤然炸开,却只弹出一行模糊的字:"目标人物:女,蜀中频繁活动,与观史阁使者接触。"
观史阁...她想起石窟里那座青铜沙盘,想起"执笔者归位"的吟诵声。
原来系统不过是观史阁的提线,而她,不过是被选中的棋子。
"小姐!"山脚下传来小六子的吆喝,青布小帽在雾里颠着。
苏婉儿把碎片塞进衣襟,迎下去时故意踉跄两步,等小六子扶住她时,已换了副家常笑模样:"可是前院催用早膳?"
"哪能呢!"小六子挠头,目光却扫过她膝头的血痕,"方才门房说,老爷和大公子在正厅候着,说是有急事。"
苏婉儿心下一跳。
苏守谦向来不管内宅,苏明远更不会平白叫她去正厅——定是她昨夜未归,被察觉异样了。
她按住小六子肩膀,压低声音:"去偏院取我那套湖蓝衫子,再让厨房煨碗姜茶。"见小六子点头要跑,又补了句,"慢着,把我床头那本《茶经》带上,翻到讲蒙顶山茶的那页。"
正厅里,檀香烧得正浓。
苏老爷子端坐在主位,银须被风掀起半缕;苏明远立在右侧,玄色圆领袍的袖口还沾着草屑,显然刚从演武场过来。
"婉儿。"老爷子开口,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昨夜你去了后山?"
苏婉儿垂眸,看见自己鞋尖沾的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