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的油灯被穿堂风刮得忽明忽暗,苏婉儿的影子在青砖墙上来回摇晃。
杜衡缩在草堆里,后颈还沾着方才被义勇团拖行时蹭的草屑,见她踩着绣鞋一步步逼近,喉结动了动:“周...周全呢?”
“他的血还没干透。”苏婉儿停在牢门前,指尖叩了叩铁栏,“青鸾玉佩在明远刀下当啷落地时,我让人拓了模子。你说,是你招得痛快,还是等陛下派来的司刑官用夹棍痛快?”
杜衡突然剧烈发抖,草堆被他蹭得簌簌响:“我招!我招!去年中秋,禁卫司副统领李延给过我三箱西域琉璃——说是让我留意苏府动静,后来又要我偷抄太子给安西都护的密信......”他突然抬头,眼白泛着血丝,“可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反!我就是个管账的,他们说这是为了制衡杨国忠......”
“制衡?”苏婉儿冷笑,袖中系统浮窗闪过一行血字:“历史原线:杜衡因畏罪自尽,禁卫司内鬼未清,安史乱起时皇宫失防。当前纠错进度:90%。”她屈指弹向牢门,“把他嘴里的谎话筛干净,再押去见陛下。”
天刚放亮,太极宫的飞檐还沾着露水,苏婉儿已跪在含元殿外。
她怀里的檀木匣打开着,毒箭、青鸾玉佩、杜衡按了血指印的供状层层叠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好个‘制衡’!”李隆基的声音像炸雷滚过丹墀,龙案上的茶盏被拍得跳起来,“李延那狗东西,朕去年还赏了他蜀锦!”他猛地站起,龙袍扫落半叠奏疏,“传朕口谕:禁卫司上下三品以下官员全押大理寺!李延九族,男丁流放岭南,女眷没入教坊!”
殿下的太子李亨攥着玉笏,指节发白:“儿臣请旨,待清理完余孽,将禁卫司拆分为左右两营,另设皇城巡察司——”他看向阶下的苏婉儿,“苏姑娘前日提的法子,正可由儿臣督办。”
“准。”李隆基甩袖坐下,目光扫过苏婉儿,“你倒比那些老臣明白,朕要的不是杀人,是断根。”
苏婉儿叩首时,发间银簪擦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响:“陛下明鉴。内鬼不除,长安就算有铜墙铁壁,也防不住背后的刀。”
日头升到三竿,苏婉儿回到西市商栈时,额角还沁着薄汗。
她反手闩上门,指尖刚触到桌角的铜鹤香炉,系统提示音便在耳畔响起:“叮——检测到青史补阙阶新功能‘地理沙盘’已激活。”
眼前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一座微缩的大唐疆域图浮现在半空。
河西走廊的位置,代表吐蕃的红点正像潮水般漫过玉门关,朝着凉州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