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到沙盘前,指尖在范阳标记上重重一按,青灰色瞬间染成赤金。
"韩铁匠提前动手了。"她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发烫的标记,"好个老匹夫,怕夜长梦多,竟用乱葬岗的磷火引了爆。"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的张宅正闹得鸡飞狗跳。
张大人捏着那封"矿脉事泄"的纸条,茶盏在掌心捏得粉碎。"去杨国忠府!"他踢翻脚边的炭盆,火星子溅在账册上,"把苏守谦通吐蕃的假账册呈上去,就说......就说苏府昨夜往城西送了十车兵器!"
他没注意到,跪在廊下的书童正低头擦地。
布帕浸了水,把地上未燃尽的账册残页泡得透湿——那上头"吐蕃"二字的墨迹,比其他字淡了三分。
而在杨国忠的密探据点里,杨虎正对着铜镜整理官服。
镜中倒影的眉间有颗朱砂痣,是他昨日昏迷前被点的——当时他以为是刑具,如今才知是苏家的易容膏。"杨统领,杨大人急召。"门外传来小卒的吆喝,他应了声,手指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封伪造的"安禄山亲笔信",墨迹里掺了范阳特有的松烟墨,连验墨师都辨不出假。
密室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苏婉儿抬头,见传声筒里漏进的月光正泛着血般的红——那是粮仓主库被点燃的光。
她抓起案头的千里镜,对准穹顶的了望孔,隐约能看见范阳方向的天空被映得透亮,像有人在云里撒了把火星子。
"成功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指尖抚过沙盘上被烧红的范阳标记,那里的温度透过檀木渗进掌心,像极了前世博物馆里唐砖的余温。
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这次不是"天干物燥",而是带着惊惶的"救火!
范阳粮仓走水了——"
小六子捧着茶盏冲进来,茶汁泼了满手:"姑娘!
陈将军的信鸽到了!"
信纸上的字迹还带着血渍,是陈将军亲手写的:"粮仓九座尽焚,叛军断粮三月。
安禄山斩了守将,起兵日推迟至八月十五。"
苏婉儿把信纸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心跳和信纸上的血渍一起发烫。
她望向窗外,晨曦正漫过屋檐,将沙盘上的焦土染成金色。
"这一把火,烧的是盛唐危机。"她对着渐亮的天光说,声音轻得像句誓言,"点的是未来希望。"
转身时,檀木匣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她打开一看,帛书残卷上的血字不知何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道淡紫色的虚影——那是个身披紫袍的女子,手持玉笔,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虚影的发梢竟泛起和她一样的栗色。
苏婉儿伸手去碰,指尖触到的不是帛纸,是一片温热的、带着墨香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