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拉。"她扯了扯胡商的衣袖,"你让商队里的粟特人先去陈将军营寨,就说我随后就到。"胡商刚要开口,她又补了句:"把骆驼背上第三箱的琉璃珠分一半给守城门的,就说...就说这是给他们家小娘子的见面礼。"阿卜杜拉立刻明白了,拍着胸脯转身去安排,皮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比刚才更响了些。
小六子还站在原地,鼻尖挂着汗:"小姐,我...我想跟您去..."
"回府。"苏婉儿打断他,将酒坛塞回他怀里,"把坛底的火油配方交给张叔,让他带着暗卫在后园挖陷阱。
记得...告诉夫人,今晚别喝安神汤。"小六子的眼睛突然亮起来,用力抹了把脸:"我知道了!
我这就——"他话没说完就窜了出去,青布短打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急于归巢的麻雀。
陈玄礼的营寨在金光门外十里。
苏婉儿赶到时,守营的士兵正举着火把盘问商队。
她掀开驼轿的帘子,故意用带着粟特口音的汉话喊:"将军!
我家阿卜杜拉说您最愿意见送密策的人!"话音刚落,营门"吱呀"一声开了,为首的偏将上下打量她:"你说的密策,可是能破范阳军的?"
陈玄礼的营帐里飘着松烟墨的味道。
这位右威卫中郎将正坐在案前看兵书,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杨相的人三天前刚来过,说要调我去剑南道。"他声音里带着股子倦意,"小娘子,你这商队的骆驼脚程倒比杨相的快。"
苏婉儿摘下丝巾,露出那张被长安贵妇们议论"生得太利"的脸。
陈玄礼的笔"啪"地掉在案上——他认出来了,这是苏司户家的庶女,上月在西市用三车茶叶换了突厥人的良马,连他麾下的校尉都去看过热闹。
"将军可知,范阳军的粮道要过桑干河?"她直入主题,"他们的运粮队总在寅时三刻换防,守桥的是安禄山的义子李归仁,此人贪杯,每夜要喝三坛葡萄酒。"陈玄礼的眉峰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几。
苏婉儿乘势打开随身的檀木匣,里面躺着卷用洒金纸抄的《平叛策·疑兵计》:"今夜子时,将军派三百轻骑,带十车干草,在桑干河上游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