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苏婉儿书房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
她正解着腰间短弩的牛皮绳结,染血的指尖顿了顿。
案头狼毫在月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像支悬在半空的剑。
"检测到'盛唐执笔'权限激活。"系统的声音比往日更清晰,竟带着几分温热的人气,"请书写一段真实历史片段,可影响现实走向。"
短弩"当啷"掉在檀木案上。
苏婉儿后退半步,后腰抵上雕花窗棂的棱角。
她望着铜镜里自己的脸——两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眼尾却泛着不似人间的亮。
"真实历史片段..."她喃喃重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日前城墙上箭雨如蝗,她举着短弩连射七箭时都没这么抖过。
系统的唐韵值刚破五千时,她还在想这权限或许只是能查查旧唐书缺页,可现在...
案头宣纸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
她突然想起前世导师说过的话:"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块烧红的铁。"可此刻,这块铁正烙在她手心里。
"写什么?"她对着空气问,声音发颤。
指尖触到狼毫的竹管,凉得刺骨。
城楼下百姓送的热粥香气还残留在衣襟上,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
她想起史朝义挥刀时,叛军压城的阴影;想起陈玄礼的银甲劈开敌阵时,百姓举着火把喊"苏娘子"的声音;想起母亲陈氏在医馆里攥着药杵,指节发白地说"婉儿,娘信你"。
"安禄山叛军粮草不济,渭水北岸粮仓失火,三日内无援。"她突然抓过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个深黑的点。
笔锋游走时,腕骨都在抖,"就写这个。"
墨迹未干,系统提示音又起:"历史片段书写完成,生效时间:子时三刻。"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柱香,直到烛火燃到铜台底部,才裹着外袍蜷在椅上。
迷迷糊糊要睡时,听见窗外更夫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二日卯时,李捕头踹门的声音比晨钟还响。
"苏姑娘!"他腰间铁尺撞在门框上,"斥候刚从渭水北岸回来,叛军粮仓昨夜亥时着火,烧了七座粮囤!"
苏婉儿正端着药盏喝参汤,瓷碗"咔"地裂了条缝。
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背,她却感觉不到疼——透过李捕头汗湿的衣领,她看见窗外的梧桐叶上还凝着露珠,可渭水北岸的大火,分明该是三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
"您...您早知道?"李捕头搓着粗糙的掌心,"昨儿夜里我巡城时还见叛军的运粮车往北岸去,怎么说烧就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