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家宴设在正厅。
苏守谦上座,赵氏(苏启明生母)与陈氏(苏婉儿生母)分坐两侧。
赵夫人今日穿了件墨绿翟衣,腕上的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眼睛却总往厅角那坛红泥封的酒上飘。
"这是我托人从越州捎来的女儿红,埋了二十年。"她端起银酒壶,往苏氏父子的杯中各斟了半盏,"启明如今是县学武魁,守谦兄又升了司户参军,该好好庆贺。"
苏启明端起酒杯,突然踉跄了一步,酒液泼在赵夫人裙角:"对不住,昨日演武场摔了一跤,手还有些抖。"
赵夫人的脸瞬间涨红,刚要发作,苏守谦已笑着打圆场:"孩子家毛手毛脚,弟妹莫怪。"他端起酒杯就要饮,苏婉儿突然"哎呀"一声,碰翻了案上的茶盏。
"父亲且慢!"她蹲下身擦茶渍,余光瞥见赵夫人的指尖在桌下紧攥成拳,"前日我在医馆学了辨酒之法,这酒色太艳,倒像......"她故意顿了顿,"像掺了石榴汁?"
"胡扯!"赵夫人拍案而起,翡翠镯子磕在案上发出脆响,"越州女儿红本就颜色浓些,你个庶女懂什么?"
苏启明突然按住苏守谦的手:"阿妹说的有理,不如叫人拿银簪试试。"他从袖中摸出根银簪,插入酒盏——霎时,银尖泛起诡异的青黑。
厅中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赵夫人的嘴唇剧烈颤抖,猛地扑向那坛酒:"不可能!
我明明......"她的手刚触到酒坛,苏婉儿已抢在前面掀开泥封,凑到鼻端轻嗅。
"好浓的曼陀罗味。"她后退两步,撞进苏启明怀里,"父亲,前日陈捕头才说市面上有人卖带毒的酒,原是......"
"够了!"赵夫人突然尖叫,鬓边的珠花乱颤,"是我让人下的毒又如何?
你们苏家仗着庶女胡作非为,早该......"
"拿下!"
随着一声断喝,陈捕头带着两个衙役从后堂冲出。
赵夫人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衙役从她随身的锦囊中搜出半袋药粉——与酒中测出的毒药,颜色分毫不差。
"这是你昨日在西市药铺买的'醉仙散'。"陈捕头抖了抖药包上的封条,"药铺的王掌柜说,你特意交代要'见血封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