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诡谲的光芒,如同投入墨池的沸水,毫无征兆地从御书房一角爆裂开来,无声无息,却瞬间吞噬了原有的沉寂。光芒旋转、膨胀,带着不属于此间尘世的喧嚣幻影,硬生生将一方庄严肃穆的宫室,涂抹成了市井杂耍的方寸之地。
萧令仪猛地抬首,凤眸之中雷霆乍闪,厉喝已冲至唇边:“何人放肆?滚出……”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身后袭来,如铁箍般精准地扼住了她执笔的手腕,猛力向后一拽!
朱砂御笔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红痕,狠狠跌落在地,几滴浓稠如血的墨汁溅上龙椅扶手的金漆蟠龙。
萧令仪被那股无法抗拒的蛮横力量拽得向后倒去,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龙椅靠背。一股温热的气息瞬间贴了上来,带着暧昧的青草气息,萦绕在她颈侧敏感之处,激起一阵冰冷的战栗。一个慵懒又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响起的,丝丝缕缕钻入耳中:
“陛下,一日不见,就这么急着轰臣走?” 沈知节——她身边那个容颜昳丽、惯于藏起毒牙的男宠——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肩膀,牢牢禁锢着她挣扎的身体,另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面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琉璃镜。
镜面光华流转,映出御书房一角的华美陈设,更映出她此刻的狼狈:冠冕微斜,一缕乌发自鬓角滑落,衬得那张因愠怒而绷紧的绝色容颜苍白一片,唯有眼底燃着能焚尽一切的怒火。
“沈知节!松手!”萧令仪咬紧牙关,声音从齿缝里迸出,冰冷的威严之下是压不住的惊愕与羞愤,“你手里是何妖物?胆敢秽乱宫廷!”
沈知节低低笑开,胸膛的震动紧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的绒毛,激起一片细小疹子。他不仅没松手,反而将那面流光溢彩的琉璃镜凑得更近,几乎贴到了萧令仪的脸上。
就在镜面与她接触的刹那,异变再生!那琉璃镜面上的流光仿佛活了过来,如丝如缕地挣脱镜框的限制,在她惊骇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地漂浮、凝聚、最终在两人身前丈许远的地方,构筑成一个长宽皆逾一丈的巨大光幕!
光幕剔透无暇,清晰得纤毫毕现。映出的影像,正是这勤政殿深宫一隅:威严的盘龙金柱,叠起的紫檀奏折,燃着龙涎的瑞兽香炉……以及,龙椅之上,被俊美男子紧紧拥住、动弹不得的大梁女帝。
萧令仪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看见了那光幕之中,如同被天神投下目光般毫无遮拦的自己!
“陛下稍安勿躁,” 沈知节的声音含混着笑意,在萧令仪耳边低语,语气温柔得像最缠绵的情话,可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毒,“此物名曰‘天眼’,能让四海臣民,一睹陛下神仪。你瞧,”他下巴微抬,点了点那光华流转的巨大屏幕,“他们都来了。”
几乎就在沈知节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光洁的巨大屏幕边缘,开始疯狂地涌现出透明的文字!一行行,一串串,如同沸腾之水里的气泡,不受控制地喷发、跳动、翻滚,转眼便铺满了屏幕的边缘,并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字迹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