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北狄士兵带着戏谑,大渊残兵则带着一丝绝望。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卑躬屈膝,乞求活命之际,张生却一咬牙,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竟硬生生挤出一丝决绝。
“休……休想!我……我张某,食大渊俸禄,乃大渊之臣!岂能……岂能侍奉尔等虎狼之辈!”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那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骨气,让他原本佝偻的腰杆,似乎都挺直了几分!
“哦?”钟懿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之色。
他一直以为张生是个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从初见时的傲慢,到后来的急功近利,再到此刻的惊慌失措,无一不印证着他的判断。
却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这张生竟然能迸发出如此血性!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敢与古兰周旋,是因为他暗中早有布置,尚有脱身之望。
可在张生看来,他们此刻已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张生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便会爆开,死到临头,反而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挣脱了那一丝理智的束缚,指着于德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厉。
“于德年!你这卑鄙无耻的叛国之贼!你背弃君父,残害同袍,猪狗不如!你以为你能得什么好下场?!”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几乎要窒息。
接着,他转向古兰,眼中喷火。
“还有你们这些北狄豺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以为占了青州,就能高枕无忧?我告诉你们,痴心妄想!我大渊天子圣明,岂会容尔等宵小猖獗!我大渊亿万臣民,岂会甘当亡国之奴!今日死了一个张生,明日便有千千万万个张生站出来!你们杀不尽!永远也杀不尽!”
北狄士兵们面面相觑,那股嚣张气焰竟被这垂死之人的咆哮压下去几分。
大渊残兵们本已心如死灰,此刻闻言,眼中竟也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光。
就连钟懿,也真正被震动了。他预想过张生的懦弱,预想过他的屈服,却独独没预料到,这平日里猥琐不堪的小官,竟能迸发出如此决绝的浩然之气!
这还是那个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在生死关头吓得魂不附体的张生吗?
张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如同风箱般鼓动,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古兰和于德年,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剩下的唯有满腔的悲愤与不屈。
古兰脸上的狰狞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错愕与几分被冒犯的阴沉。
他盯着张生半晌,忽然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古怪的笑声,像是夜枭啼鸣:“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语气中却无半分赞赏,反而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他原本打算用招降张生来狠狠打击钟懿的锐气,让这小子看看,他所维护的大渊朝,人心是如何的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