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窟石壁渗出的寒气顺着后颈爬进衣领时,裴砚尝到了满嘴铁锈味。
他这才惊觉自己咬得太狠——舌尖裂开的伤口像被撒了把盐,疼得神经都在抽。
可这点疼算什么?
苏昭的生魂还困在溯魂镜里,方才红瞳里翻涌的金芒渐弱,分明是要被镜灵吞了去。
"昭昭。"他低唤着,指尖掐进掌心的血痕里。
问魂宗残卷在脑海中翻页,"血契共生"那章的批注被冷汗浸透——以命为引,以血为媒,生魂相系,代价是共享记忆的碎片。
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她能回来,哪怕记不得昨夜篝火旁的温言软语,哪怕忘了他藏在袖中的定情玉坠。
指腹按上苏昭眉心,鲜血顺着纹路渗进她额间的红痣。
裴砚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像是攥紧的琉璃盏,哗啦一声成了渣。
苏昭突然剧烈颤抖,睫毛像受惊的蝶翼,猛地睁开眼时,两行血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娘......"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是为了救裴伯伯才死的......"
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裴砚眼前突然泛起白雾。
昨夜的画面开始扭曲——苏昭掰着烤红薯往他手里塞的笑,靠在他肩头说"我信你"时温热的呼吸,还有月光下她发间银簪折射的碎光,全都像被风吹散的墨汁,眨眼间没了痕迹。
"血契代价已付,记忆不可复还。"镜灵的声音像银铃掉进冰潭,"共生咒印会抹去过夜的羁绊,这是规则。"
裴砚捂住发疼的太阳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他明明记得昨夜有什么重要的事,记得要给苏昭看样东西,可具体是什么,只剩一团模糊的暖色调影子。
低头看她掌心的血痕,和自己腕间的咒印连成暗红的锁链,心尖像被细针扎着,一下一下的钝痛。
"机会!"
阴恻恻的低喝惊得裴砚抬头。
不知何时,银面亲卫像条蛇般贴墙滑进来,蚀日箭残片在他掌心泛着妖异的光。
那是方砚舟的标记,裴砚在青阳城废墟里见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无辜者的血。
"你们还想篡改历史!"壁画灵的残魂突然凝实,他腰间的问魂铃炸响,一枚锁魂钉破空而出。
银面人躲闪不及,钉尖穿透他左肩,"噗"地钉进镜前石柱。
他闷哼一声,银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竟是具被邪术养着的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