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血雨,问魂宗的朱漆大门被劈成两半,父亲裴长歌站在宗门前,白衣染血,怀中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女婴——那女婴额间的印记,与苏昭此刻生魂上的如出一辙。
“挽月,带砚儿走。”少年裴砚听见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蚀日箭的封印快撑不住了,方家那老匹夫要毁盟……”
画面一转。
他站在一座玉阶前,漫天星子坠在身后。
父亲换了件玄色道袍,身边立着位白衣女子——她红瞳似血,却生得极温柔,正将一柄刻着“护世”二字的木剑递给少年裴砚。
“砚儿,这是你裴叔叔。”女子蹲下来,指尖点了点他发顶,“以后你要喊他裴叔叔,喊我苏姨。”
“苏姨?”小裴砚攥紧木剑,“那我爹爹呢?”
女子的红瞳暗了暗,转头看向裴长歌:“长歌,他终究要知道的。”
裴长歌摸了摸他的头,目光却穿过他,落在远处翻涌的血色云团上:“砚儿,等你长大就明白……这天下,总有人要当那盏灯。”
“啪!”
清脆的碎裂声撕裂记忆。
裴砚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虚空里,脚下是流动的星屑,头顶悬着苏昭的生魂。
她的魂雾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往深处的光团涌去——那光团里,苏挽月与裴长歌的身影正在签订盟书,墨迹未干的“护世盟”三个字泛着金光。
“你们不该看到这些。”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砚旋身,正撞见云隐握着三枚星陨针。
守秘人家主的眉心星纹泛着青黑,往日里端方的锦袍此刻沾着石屑——显然是追着他们撞破天枢阁的禁制过来的。
“云隐!”裴砚的指节捏得咔咔响,“你祖父当年参与灭宗,现在还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的是你们。”云隐的拇指摩挲着针尾的星纹,“若问魂宗没藏着妖神血脉的秘密,何必要护着苏挽月?若护世盟真能镇住蚀日,何必要让整座青阳城垫背?”
他猛地抬手,最中间那枚星陨针破空而出,直取苏昭的生魂。
裴砚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生魂被镜中规则束缚着,半步都挪不动。
他额角青筋暴起,正欲强行冲破束缚,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浮现——那是个穿着问魂宗旧服的青年,腰间悬着已断成两截的玉牌,眉心有道箭伤。
“裴宗主托我护你。”青年抬手挥袖,星陨针撞在他袖风上,“叮”地坠进星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