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抽出怀里的镇魂铃,铜铃在掌心震得嗡嗡响,金纹触到铃音瞬间退了半寸。
"昭昭,看我。"裴砚把铃贴在她额头上,"十年前你教我认药材,说紫苏要晒足七七四十九天,现在也该轮到我教你——"
铃身突然迸出裂纹。
裴砚感觉右手筋脉"咔嚓"一声,像被人拿钝刀割断。
镇魂铃碎成七块,苏昭的妖爪"噗"地扎进他左肩。
血溅在她脸上,她却突然愣住,爪尖微微发颤。
"昭昭的爪子,比苏凌的拳头软。"裴砚扯了扯嘴角,用没受伤的手抹去她脸上的血。
苏凌是苏家长子,当年嫌他吃白饭,拿铜炉砸过他后背。
方砚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手里握着支黑羽箭,箭簇上缠着血丝,正是裴砚在血月商队暗室见过的"蚀日箭"。
"镇灵阵?"方砚舟嗤笑,"当年问魂宗用这破阵护了宗门三百年,最后还不是被我烧了?"
蚀日箭穿透裴砚刚布下的镇灵网,符咒被烧出个焦黑的洞。
裴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向怀里最后一件东西——守陵老人临走前塞给他的玉牌,说"古寺地脉断时,它能救你一命"。
"昭昭,闭眼。"他把玉牌按在地上。
地动山摇。
庙后的佛塔发出裂帛般的声响,青砖混着血雾炸上天空。
裴砚护着苏昭滚进佛台后的暗角,碎石擦过他后颈,在地上砸出深坑。
烟尘散去时,方砚舟的月白长袍沾了灰,却依然站得笔直。
他望着废墟里相拥的两人,忽然笑了:"三日后血月最盛时,荒城见。"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融进血雾。
庙外的马蹄声渐远,只剩苏昭的妖爪还插在裴砚肩窝里,却再没了半分力道。
她的瞳孔慢慢褪回琥珀色,眼泪砸在他颈侧:"疼吗?"
"比苏凌的铜炉轻。"裴砚摸出块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血和灰。
帕子是她去年亲手绣的,边角还留着绣坏的线头,"昭昭,我们该回家了。"
庙梁上最后一块浮尘落下,露出梁底褪色的字迹——"镇灵碑下,蚀日归墟"。
裴砚望着那行字,又看了看苏昭染血的妖爪,把后半句咽回肚里。
三日后的荒城,该来的,终究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