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的梁柱在震颤中发出垂死的呻吟,裴砚被震得踉跄半步,掌心的冷汗几乎握不住苏昭的手腕。
血月的光透过残破的瓦缝漏进来,在苏昭耳后那团幽蓝胎记上投下斑驳红影——那胎记正随着水晶的嗡鸣规律性跳动,像只被惊醒的活物。
"砚哥哥!"苏昭突然拽他往左侧躲,头顶的椽子"咔嚓"断裂,带起的碎木擦着裴砚后颈划过。
他反手将苏昭护在怀里,余光瞥见祭坛上的水晶已膨胀成半人高,表面的红光如蛇信般舔舐着庙门,那道白光却仍在往上窜,在穹顶撞出个幽黑的窟窿,漏下的月光混着白光,将两人影子拉得扭曲细长。
"妖物尸体。"裴砚突然低喝,视线扫过墙角三具刚被赤鳞撕成碎片的妖鳄残躯。
苏昭立刻明白,从腰间摸出短刃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最近的尸块上——这是他们在拾荒时摸索出的应急手段,用血脉者的血暂时激活尸身,配合问魂宗禁术操控。
裴砚咬破舌尖,腥甜涌入口鼻,这是启动"拘魂引"的引子。
他盯着残卷上刚浮现的血字"心锁既开,劫数必至",指腹重重按在水晶边缘。
古庙的震动突然加剧,三具妖鳄残躯"轰"地立起,腐肉下的白骨泛着青灰,空洞的眼眶里竟燃起两簇幽绿鬼火——这是禁术失控的征兆,十年前问魂宗灭门时,他曾见过师兄们用这招引动过类似的鬼火。
"砚哥哥手在抖。"苏昭突然轻声说。
裴砚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正不受控地抽搐,禁术反噬的灼痛从掌心窜到胳膊。
他咬着牙将残卷按得更紧,余光瞥见苏昭正用指甲在他手背掐出月牙印——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十岁那年在后山遇狼,她也是这样掐着他的手说"别怕,我跑不快你就拽着我"。
白光在这一刻达到顶点,整座古庙被照得没有阴影。
裴砚的视网膜上一片灼白,却清晰听见苏昭的心跳声盖过了地动声——"咚、咚、咚",每一下都撞在他肋骨上,像在敲一面破了洞的鼓。
三具妖鳄尸身突然暴起,腐肉簌簌脱落,白骨组成的骨架竟在半空连成一道屏障,将劈头盖脸砸下的碎石挡了个正着。
"成了。"裴砚喘着气松开残卷,冷汗浸透了后背。
水晶的嗡鸣骤然平息,白光如退潮的海水般缩回石座,穹顶的窟窿里漏下血月的清辉,照见祭坛上的水晶表面多了层淡金色符文,像用金线在琉璃上绣了朵扭曲的花。
苏昭突然踉跄两步,扶住墙的手在青砖上抠出五道血痕。
裴砚忙扶住她,触到她后颈时被烫得缩回手——她的皮肤热得反常,耳后的胎记已从幽蓝变成炽红,像块烧红的铁。"又开始了。"苏昭咬着唇,声音发颤,"血脉在翻涌,我能听见...听见那些妖物在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