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鳄吃痛甩头,带起的风掀翻了裴砚的外袍,露出他腰间缠着的残卷——那是用问魂宗废墟里的碎帛抄的禁术,边缘还沾着当年的血渍。
"废物也敢——"
熟悉的嗤笑混着刀风劈来。
裴砚转头,看见张铁带着武者队从草浪里杀出来,刀光映着他脸上的冷笑。
这个总说他"吃软饭"的队长此刻正挥刀劈向赤鳞后腿,刀身上沾着的蚀日草汁在月光下泛着紫斑,像条毒蛇正往他手背上爬。
裴砚突然笑了,笑得像平时在苏府被嘲讽时那样痴傻。
他反手接住赤鳞甩来的尾椎骨,借力滚到苏昭身侧,声音却冷得像冰:"张队长,你刀上的蚀日草汁。"他指了指张铁的刀柄,"这草专啃活物筋脉,你再砍三刀——"他顿了顿,看着张铁的脸色从不屑变成青白,"手就废了。"
张铁的刀势顿在半空。
月光正好照在他刀身,那些紫斑正顺着刀纹往他手腕爬,像无数条细小的蛇。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巡逻时,队里的小刘被蚀日草划破手,整只胳膊最后烂成了一滩黑水。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他下意识要收刀,却见赤鳞趁着空隙扑来,鳄嘴大张,獠牙上还滴着腐臭的涎水。
裴砚抱起苏昭往悬崖边退了一步。
脚下的地面又裂开寸许,能听见下方河水的轰鸣。
他摸了摸苏昭发烫的额头,把神火弩塞进她手里——这姑娘就算血脉反噬,扣弩机的手也稳得很。
而他自己,指尖正抵住腰间残卷的最后一页,那里记载着问魂宗最狠的禁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赤鳞的嘶吼震得崖壁落石。
张铁的刀还举在半空,刀身上的紫斑已经爬到了他小臂。
裴砚望着远处荒城方向忽明忽暗的灯火,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苏老爷把他从雪堆里捡回来时说的话:"小砚,这世道,活着比什么都强。"可现在他望着怀里烧得迷糊却还攥着弩机的姑娘,突然觉得,有些事,比活着更得拼一拼。
"昭昭,"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等下我数到三,你就往赤鳞的蚀日草纹路射。"他摸了摸她发顶,"别怕,我在。"
苏昭的睫毛颤了颤,血纹里的眼睛却突然亮起来,像两簇烧不熄的火。
她握紧弩机,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个笑,哪怕那笑里还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