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杏花巷外,数十艘商船连夜停靠码头。船主们望着梁府方向灯火通明的喜宴,不约而同想起白日里那句预言,庆幸之余,更暗暗决定明日定要早早登门,求梁先生再指迷津。这场轰动全镇的婚礼,终究成了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新卦象起点。
梁父举着扫帚冲出院门时,天边还泛着鱼肚白。院外黑压压挤满了人,有人举着连夜写好的生辰八字,有人捧着祖传玉佩,甚至有位老者颤巍巍端着整只烤羊:“梁先生算的船运分毫不差!求您再看看我这商铺......”
“都给我滚!”梁母抄起洗衣棒槌挡在新房门前,鬓角的白发被晨风吹得凌乱,“我儿新婚才过半夜,你们这群人还有没有规矩?”人群却如潮水般涌来,推搡间踩碎了满地未扫净的喜糖纸,有个书生甚至翻过低矮的院墙,差点撞翻廊下的红灯笼。
屋内,梁平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林伊裹着锦被靠在床头,红烛余烬映着她泛红的眼眶:“你去罢。”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婚床上绣的并蒂莲,“反正你的卦象,比我更重要。”
梁平喉头发紧,突然掀被下床。他扯开房门,晨光扑面而来,将他身上未换下的喜服染成金色。望着院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深吸一口气:“今日只解一卦!”话音未落,众人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似被掐住。
“天风姤,女壮,勿用取女。”梁平盯着天边泛起的朝霞,掌心卦文灼灼发烫,“此卦主意外相遇,然过刚易折。三日内,凡遇白衣女子相邀,切记......”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八匹黑马拉着的朱漆马车疾驰而来,车帘上的金线绣着——钦天监。
马车停稳,钦天监的灰衣管事掀帘而下,腰间玉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径直走到梁平面前,微微拱手却难掩语气中的强硬:“梁先生,上月以婚期推辞入京之请,今红烛已熄、喜宴散尽,总该兑现诺言了。”
话音未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梁先生不能走!”卖豆腐的王婶举着木勺冲上前,“我家闺女的亲事还等着您指点!”几个昨日因卦言避过灾祸的船商也围拢过来,船桨拍在地上发出闷响:“朝廷的事再急,也不能抢我们的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