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飞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铜铃发出刺耳的嗡鸣。这家位于老城区深处的"福安纸货店",墙面爬满墨绿色苔藓,褪色的招牌在夜风里吱呀摇晃。作为一个北漂十年的年轻人,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接手这样一家破旧的纸扎店——要不是银行账户里那串可怜的数字,他绝不会为了年租五万块就签下十年合约。
"老板,来捆白麻。"
沙哑的嗓音惊得洪飞差点打翻桌上的浆糊。门口站着个佝偻的老妇人,黑袍子几乎拖到地上,惨白的脸上爬满蚯蚓般的皱纹。她递来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污渍。洪飞接过钱时,瞥见她袖口露出的皮肤布满蜈蚣状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灼烧过。
"您...是办丧事用吗?"洪飞边找麻线边随口问道。老妇人突然发出咯咯怪笑,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活人也要披麻戴孝啊,小老板。"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洪飞攥着那张钞票的手突然刺痛,低头一看,指尖不知何时被划出三道血痕,纸币上赫然印着一行暗红小字:子时三刻,后院井台。
午夜的月光像浸透鲜血的纱布。洪飞握着手机站在长满青苔的井边,屏幕上天气预报显示今夜暴雨将至。井绳上的铁锈簌簌掉落,井底传来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当他用手机电筒照向井内时,水面突然浮现出一张青紫的人脸——那是张年轻女孩的脸,眼窝里塞满纸灰,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半截腐烂的舌头。
"救命..."微弱的呜咽从井底传来。洪飞后退时撞倒身后的陶罐,惊醒了守夜的野猫。当他再次看向井口,水面只剩破碎的月光。第二天,他在柜台下发现一本泛黄的账本,扉页用朱砂写着"血契"二字,内页密密麻麻记录着从光绪年间至今的"交易":
"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十四,王阿妹,十六岁,献祭于纸棺..."
"民国九年,正月初一,李狗剩,八岁,献..."
最新的记录停在三年前,正是前任老板突然转让店铺的时间。洪飞后背发凉,翻到最后一页,夹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十几个穿寿衣的男女跪在井台前,最前方的老者面容与那个黑袍老妇人惊人相似。
"你不该碰那些东西。"
冰冷的气息喷在后颈,洪飞猛然转身,黑袍老妇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她枯瘦的手指划过账本,指甲在纸面上留下五道血痕:"百年规矩,活人献祭,纸棺镇邪。你以为五万块就能买下这地?"老妇人扯开衣领,胸口赫然镶嵌着半张人脸,五官扭曲的面容正是洪飞昨夜在井底看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