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把最后一箱文件搬上货车时,深圳的晚风正带着海的潮气卷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
十年前入职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穿着租来的西装裙,站在楼下仰望着亮如白昼的办公楼,觉得这里藏着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全部希望。
最后一周的告别宴像场停不下来的雨。
部门同事在海鲜酒楼订了包厢,总监举着酒杯说“林丽是我见过最靠谱的下属”,却在碰杯时避开她的目光。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副总监的位置给了空降兵,这个总把“团队”挂在嘴边的姑娘,不会走得如此决绝。
“丽姐,你真傻,”喝得满脸通红的助理生趴在桌上,“副总监的位置明明该是你的,凭什么让给那个连打印机都不会用的关系户?”
林丽给小姑娘续上柠檬水,指尖划过杯壁的水珠:“职场哪有那么多‘该是’?”
她想起十年前刚入职时,为了做一份竞品分析,在公司几近通宵三天。
第二场是合作方请的,在旋转餐厅。
甲方代表举着刀叉说“以后要真到宛城投资了,还得靠你牵线。”
水晶灯的光落在他油亮的发胶上,像层虚假的糖衣。
林丽笑着举杯,心却已飘向了家里。
中途去洗手间时,林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