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父的人脉广,托关系弄到了一张12寸黑白电视机的购买券;林父则用多年积攒的工业券买了一台雪花牌单缸洗衣机——这在当时可是奢侈品。
嫁妆方面,林母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六床棉被(四厚两薄)、两对枕头、四床床单、毛巾被...按照习俗,所有嫁妆都要用红线缝上"囍"字。
林雅下班回家,常看到母亲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制,嘴里还念叨着"被面要绸缎的才体面"、"枕套得绣鸳鸯"...
三月中旬,新房终于收拾妥当。那是个五十平米左右的两居室,虽然不大,但布局合理。保全李师傅带着徒弟们忙活了半个月,重新走了电线,接了水管,还在卫生间贴了白瓷砖——这在那时可算高档装修了。
搬家那天,厂里一群年轻人来帮忙。志远的几个发小抬着沉重的家具上楼下楼,汗流浃背也不喊累;林雅的闺蜜们则负责布置新房,在窗户上贴剪纸,床头挂上两人的结婚照——那是上个月在国营照相馆拍的,志远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林雅则是一身红色套装,两人肩并肩,笑得腼腆而幸福。
"这窗帘颜色配得好!"周晓梅——特意从上海请假回来的林雅闺蜜——指挥着众人,"喜字再往左一点!"
"被子放哪边?"保全李师傅的女儿抱着绣有"龙凤呈祥"的缎面被子,小心翼翼地问。
"按规矩,新娘的嫁妆要摆在显眼位置。"林母亲自上阵指挥,"被子放床上,暖水瓶和脸盆放五斗橱上..."
新房渐渐有了模样:双人床上铺着大红床单,五斗橱上摆着印有牡丹花的搪瓷脸盆和一对红双喜暖水瓶,墙角是那台珍贵的12寸黑白电视机,上面还搭着钩针编织的白色防尘罩。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大幅结婚照,和下方写字台上那台红灯牌收音机——这是陈父送的结婚礼物。
五一劳动节转眼就到了。婚礼当天,天还没亮林雅就被母亲叫醒,开始梳妆打扮。请来的全福人(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妇人)一边给林雅梳头,一边念叨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林雅穿上母亲亲手缝制的红色旗袍——不是传统的大红,而是更显肤色的酒红色,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头发盘成时髦的高髻,别着志远送的金簪;脖子上是沉甸甸的金项链,手腕上则是奶奶传下来的银镯子。
"真俊!"林母看着装扮好的女儿,突然红了眼眶,"一转眼都要嫁人了..."
接亲的队伍准时到达。志远穿着深蓝色西装(租来的),胸前别着红花,在一群兄弟的簇拥下敲门。按照习俗,林雅的闺蜜们堵着门要红包,笑闹了好一阵才放人进来。
见到盛装的林雅,志远一时看呆了,直到伴郎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在众人的哄笑中,他单膝跪地,给林雅穿上红色高跟鞋(这也是习俗之一),然后牵着她的手向父母行礼。
"爸,妈,我会照顾好小雅的。"志远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