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钦安殿的琉璃瓦上凝成冰晶，语如烟跑过白玉栏杆时，裙角扫过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了一地碎白。她能感觉到身后林卫斌的目光，像归墟枪上未熄的星火，烫得后颈发僵。直到绕过承天门的铜狮，才敢扶着冰冷的狮爪喘口气，发间银铃还在为方才那个仓促的吻轻颤。
"跑什么？"林卫斌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带着笑意的气流感得她耳尖发烫。他不知何时已追上来，左肩的伤口渗出血迹，将玄色衣袍染成更深的墨色。语如烟慌忙转身去看他的伤，指尖刚触到布料就被他攥住，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的星陨石。
"皇后还在等我们回话。"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晨曦穿过他微敞的衣襟，能看见锁骨处蜿蜒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她，被毒箭划伤的痕迹。此刻新伤叠旧伤，倒像是在他身上刻满了与她相关的印记。
回到椒房殿时，皇后已换过常服。见他们进来，正在擦拭平安扣的手微微一顿，玉扣上的裂痕在晨光中格外清晰。"观星阁的事，"她将平安扣放回锦盒，"当年确实是先皇授意封锁消息，但灭门真凶并非朝廷。"语如烟注意到她指尖的薄茧，那绝非养尊处优的皇后该有的，倒像是常年握笔或是...握兵器留下的。
林卫斌将那缕冰蚕纱铺在案上："黑袍人说观星阁藏着足以颠覆朝局的秘密。"皇后的目光落在纱面显影的宫舆图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出一点暗红。语如烟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脉门，星陨石传来的震颤让她心头一沉——皇后中了慢性毒，与当年废妃苏婉的症状如出一辙。
"这毒叫'蚀星砂'，"皇后按住她的手，苦笑一声，"专克星陨石宿主，我已中了五年。"她拉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紫色的星状斑纹，"当年苏婉发现了下毒者的身份，才会被构陷打入冷宫。"语如烟突然想起苏婉的名字刻在银铃残片上，原来那些枉死者，都与这桩秘事有关。
窗外传来早朝的钟鸣，皇后将锦盒推给语如烟："平安扣里藏着观星阁的星图秘录，真正的灭门凶手，就藏在持有另一半太极玉佩的人之中。"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卫斌，"归墟司掌管的皇家密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离开椒房殿时，语如烟反复摩挲着锦盒上的云纹。林卫斌突然停在太液池边，指着冰面倒映的角楼："你觉不觉得皇后的眼神很奇怪？"他折下一枝红梅递给她，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她既知自己中了毒，为何从不追查？"语如烟接过梅花，鼻尖萦绕着冷香，突然想起皇后袖口露出的半截刺青——那是归墟司特有的龙纹，只是被刻意用胭脂遮盖了。
归墟司的密档库设在地下三层，入口藏在林卫斌的书房。推开暗门时，一股混合着墨香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排排樟木书架直抵穹顶，每格都贴着鎏金牌匾，"永乐年间洪熙秘录"等字样在火把下泛着金光。林卫斌熟门熟路地走到"宣德朝"区域，抽出最底层的铁匣："这里记载着观星阁灭门案的卷宗。"
铁匣打开的瞬间，语如烟被里面的东西惊得后退半步。除了泛黄的卷宗，还有一套绣着北斗七星的女童衣袍，领口绣着极小的"烟"字。林卫斌拿起衣袍，指尖拂过磨损的袖口："当年归墟司在火场找到的，一直以为是...观星阁的遗孤。"语如烟突然捂住嘴，星陨石在腕间疯狂震颤——这套衣袍，是她七岁前常穿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