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远处的星海慈航。那是一艘由亿万星辰凝成的巨船,船身刻满了渡世的符文,本是用来接引善魂的圣物。可每当玉胎搏动一次,星海慈航的船身就会剥落一块道躯——不是木头或金属的碎片,而是带着星辉的血肉。这些血肉穿过虚空,精准地坠向苦海,在接触到道哭髓液的瞬间,便化作玉胎表面的纹路,让那层玉色愈发温润,却也愈发冰冷。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玉胎的搏动已经如同惊雷。突然,胎身左侧隆起一块,随即有淡青色的光华透出。那光华越来越盛,最终竟从胎壁内剥离出一段骨骼——那骨骼通体莹白,骨节处刻着云纹,正是玉清道骨的模样。道骨脱离胎身的刹那,在空中自行弯曲、淬炼,骨尖化作锋利的弓梢,骨尾凝成圆润的弓柄,转瞬就成了一把琴弓。琴弓刚一成型,便悬浮在玉胎左侧,弓身上流淌的云纹突然亮起,竟自动牵引来一缕道哭髓液,在弓梢凝结成一滴永不坠落的晶珠。
紧接着是右腿的混沌血肉。那血肉刚从胎内剥离时还是一团蠕动的暗红色肉块,可在琴音的浸染下,肉块渐渐变得紧实、温润,最终化作一块巴掌大的松香。松香表面泛着琥珀色的光,能清晰地看见里面包裹着三缕雾气:一缕是混沌初开时的浊气,一缕是万物生灭时的灵气,还有一缕竟是星海慈航的星辉——三者在松香里不断交融,散发出既能安神又能噬魂的奇异香气。
最后剥离的是脊间的刑纹。那些纹路本是玉胎表面最深的印记,此刻却像活过来的蛇,顺着胎身蜿蜒游走。它们游到玉胎顶端,突然腾空而起,无数细碎的纹路开始编织、交错,最终凝成一个半尺高的谱架。谱架的立柱是两条缠绕的刑纹,底座则是由《量罪律》的首个符文幻化而成,架面光滑如镜,竟能映照出玉胎内的景象——只是那景象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团跳动的黑影。
当琴弓、松香、谱架依次就位时,苦海边缘的琴台突然有了动静。那琴台本是一株先天垂柳所化,柳枝常年垂在苦海上空,滴落的柳叶露能洗去魂魄的执念。可此刻,所有的柳枝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突然绷直了腰杆。它们不再是温柔的垂落,而是如蓄势待发的毒蛇,带着“嘶嘶”的轻响,朝着玉胎的方向蜿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