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五月十六,圆明园的夜露凝在荷花瓣上,将月光碎成银箔。林若曦倚在水榭栏杆旁,望着湖面倒映的宫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鎏金护甲——昨夜刺客的银针虽未伤及要害,却在她心底烙下警觉。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是巧慧抱着披风来了。
“格格,夜里凉。”巧慧替她披上蜀锦披风,针脚细密的青燕纹拂过她腕间素银镯,“承欢小主子方才嚷着要找您,被皇上抱去看雪云了,说是喂了甜糕便肯睡。”
林若曦转头,见巧慧鬓边添了几根银丝——自她穿越而来,巧慧便像株老松,稳稳地护着碎玉轩的天。“巧慧,”她忽然握住对方粗糙的手,“这些年,你替若曦姐姐护着承欢,辛苦了。”
老妇眼眶微热,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格格这话折煞老奴了。当年若曦主子去后,老奴总想着,若能再见着您这样的性子,便是老天爷开眼。”她忽然压低声音,“方才绿珠传来消息,八爷侧福晋今日遣人送了碗莲子羹去翊坤宫……”
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承欢的惊呼声。林若曦立刻转身,见雍正抱着孩子立在九曲桥头,雪云的缰绳缠在他腕间,孩子指着湖面发抖:“姐姐快看!水里有手!”
湖面上,半截苍白的手臂随波晃动,腕间的红绳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是昨夜行刺女子的标记。傅恒率侍卫下水打捞,捞起的却是具面目全非的女尸,衣摆绣着八爷府的竹节纹,怀中紧攥着半块刻有“曦”字的木牌。
“皇上,此女指甲缝里有脂粉,是京城‘妙香坊’的独一味。”傅恒呈上染着丹蔻的指尖,“卑职查过,妙香坊掌柜的兄长,正是年羹尧旧部。”
雍正望着木牌上的“曦”字,想起林若曦发间的玉簪,忽然冷笑:“八爷党倒是执着,连个‘曦’字都要做文章。”他转头望向林若曦,见她正哄着承欢,指尖划过孩子发顶,眼底的冰色瞬间融了,“把妙香坊围了,朕要活口。”
亥时三刻,养心殿的烛火将雍正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若曦抱着熟睡的承欢立在殿外,听着殿内传来的拍案声——是弘时的折子,弹劾林远在西北驻军过多,意图不轨。她指尖捏紧披风,忽然听见苏培盛的尖嗓:“林格格,皇上宣您进去。”
殿内,雍正捏着折子的指节泛白,案头摆着刚送来的妙香坊账本,墨迹未干的密语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见她进来,他忽然起身,替她拂开沾着夜露的鬓发:“弘时说你父亲拥兵自重,你怎么看?”
林若曦将承欢放在软榻上,指尖划过孩子眉心的朱砂痣:“父亲曾说,西北驻军是为了防范准噶尔部。皇上若信臣妾,可让李卫去查军饷流向——”她忽然从袖中掏出封密信,“这是绿珠在妙香坊找到的,上面记着八爷党往西北送过三批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