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五月十三，太和殿的鎏金铜鹤炉喷吐着龙涎香，九十九只宫灯将丹陛照得恍若白昼。林若曦立在甄嬛身侧，望着丹墀下百余名秀女按旗籍排列，鸦青鬓角簪着统一的绢花，却掩不住眼底各怀心思的波动。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雍正所赐的暖炉，羊脂玉温润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他说“朕在，你便安心”时的眼神。
“皇上驾到——”苏培盛的尖嗓刺破殿内的寂静。雍正身着明黄龙袍拾级而上，腰间九龙玉佩随步伐轻晃，目光扫过人群时，在林若曦鬓边的素银簪子上顿了顿——那是巧慧替她别上的，说“能避邪祟”。
年妃紧随其后，茜色旗装绣着金线凤凰，护甲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刺目。她路过林若曦时，唇角勾起极浅的冷笑，袖口掠过的瞬间，一缕甜腻香气混着松烟墨味钻入鼻端——是年府独有的“焚心香”，能让人在紧张时掌心发汗，露出破绽。
“第一旗，正黄旗瓜尔佳氏·文鸳。”太监唱名声中，首位秀女抬步上前。林若曦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雕工粗劣，却在镯内侧刻着细小的竹节纹——八爷府的旧仆标记。她指尖微动，却见甄嬛已不动声色地向雍正递了个眼色。
“抬起头来。”雍正的声音带着帝王威仪。瓜尔佳氏抬眸时，眼尾的朱砂痣恰好与皇后密信上的残莲纹样重合。林若曦注意到年妃的指尖骤然收紧帕子，绣着并蒂莲的绢角被攥出褶皱。
“臣女见过皇上。”瓜尔佳氏福身时，袖口滑落半幅素绢，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戌时三刻，御花园梅亭”。傅恒立刻上前拾起，素绢边缘的火漆印尚未干透，正是半朵残莲。
年妃脸色骤变，忽然咳嗽着上前：“皇上，这等粗劣手段一看便是栽赃，臣妾敢以性命担保……”
“担保？”雍正冷笑，指节敲了敲素绢，“年羹尧私通八爷党的时候，你也敢担保么？”他目光扫过年妃惊恐的脸，转向林若曦，“你说，该如何处置？”
林若曦缓步上前，指尖划过素绢上的字迹：“回皇上，此字墨色均匀，显然是近日所书。”她忽然望向瓜尔佳氏，“妹妹腕间的镯子，可是八爷府总管宋嬷嬷所赠？”
瓜尔佳氏猛地跪地，镯子撞在青砖上碎成两半，露出藏在夹层的银片，上面刻着八爷党“血洗紫禁城”的密令。年妃踉跄后退，撞在铜鹤炉上，护甲被火星烫出焦痕，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林若曦的眼神如毒蛇吐信。
“拖下去，交慎刑司。”雍正的声音冷如冰霜，忽然瞥见承欢扒着殿门往里张望，眼底的冰色瞬间融了三分，“承欢过来，别碰着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