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晨雾在青瓦上凝成细珠,顺着飞檐滴落时,林若曦正替承欢系紧斗篷上的银扣。孩子腕间的银锁随着动作轻晃,映着窗棂透入的晨光,晃得人眼生暖。昨夜刘院判的药汤见效极快,此刻承欢已攥着青燕风筝在廊下蹦跳,红绒花扫过雕栏,惊落几星未散的夜露。
“姐姐快看!”承欢举着风筝线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皇上伯伯说等雾散了,要带我去湖边放风筝!”她忽然瞥见林若曦指尖的绷带,立刻踮脚吹了吹,“玛瑙姐姐的点心坏坏的,承欢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给的糖了。”
林若曦蹲下身,指尖划过孩子眉心的朱砂痣——是今早巧慧新点的,红得像颗小太阳。她忽然想起昨夜年妃悬梁前的密信,攥着风筝线的手微微发紧:“承欢要记住,以后只吃姐姐和巧慧姑姑做的点心,好不好?”
“好呀!”承欢脆生生应着,忽然指向远处的明黄身影,“皇上伯伯来了!”
雍正身着石青常服立在月洞门处,大氅下摆还沾着未及拂去的夜露。他望着承欢蹦跳着扑过去,眼底的疲惫竟化作绕指柔,蹲身将孩子抱起时,龙纹扳指蹭过她发间的银燕饰:“昨夜做噩梦了么?”
“没有呀!”承欢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承欢梦见青燕驮着姐姐和皇上伯伯,在天上飞呢!”她忽然瞥见他发间的白霜,指尖轻轻碰了碰,“皇上伯伯的头发像撒了星星。”
林若曦望着这幕,忽然想起张晓在现代看过的老照片——父亲抱着女儿,眼里盛着整个世界的温柔。喉间一暖,却见雍正抬头望来,目光扫过她腕间的素银镯,唇角微扬:“过来。”
廊下的铜铃被风拨弄,发出细碎的响。林若曦走近时,闻到他大氅上混着的松香——是她昨夜塞进他袖中的艾草香包。他指尖划过她眉心,声音压得极低:“年羹尧反了。”
承欢正扒着他肩头数睫毛,闻言猛地抬头:“年妃娘娘的哥哥吗?他是不是要抢承欢的风筝?”
“不会。”雍正替孩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忽然转向林若曦,“朕让傅恒率三万精兵驻守西城,你父亲的暗桩……”
“已按您前日的密令,在通州布下天罗地网。”林若曦从袖中掏出卷兵图,边角还留着她昨夜圈点的红痕,“只是八爷党余孽尚在,年羹尧若狗急跳墙……”
“皇上!”苏培盛的尖嗓惊飞了檐角的麻雀,他捧着鎏金密匣跑进来,蟒袍下摆溅着泥点,“年羹尧屯兵潼关,传信说……说要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