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母鸡们也都是很懂得回报的奥,即便在这房檐挂着冰凌,泼水成冰这么冷的天,也没有偷懒,少下几个蛋,鸡窝附近时不时的就会传来此起彼伏的母鸡们“咯咯咯哒,咯咯咯哒”的叫声,好似在显摆着说“我生了蛋”,“我生了蛋”。鸡蛋现在价格又高,所以母鸡们吃主家一点高价饲料,还真是没算亏了主家,这也使得云家冬日里也没有断了收入。
外面又下雪了,寒风卷着雪沫子漫天飞舞,徐氏看着云老二出去了一趟回来,嘴里哈出的气,都让眼睫毛和鬓角的发丝结上了一层冰霜。
天气再寒冷,依然挡不住云家门口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个可怜的借粮者,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但是也是有区别对待的。
一般只是一味的哀求的,看着实在可怜,就从门洞里塞出一两个杂粮饼子,劝其离开。有些借不着就急的吵闹起来的,云家便也只是不理不睬,将他们拒在大门之外便罢;如果吵闹过分,甚至恶意咒骂起来,逼不得已,也只得使点小手段,或让老黑和豆子出面驱赶,或让大黄从后门出去,从荒地再转悠出来,绕到前门恐吓一下,都是些不伤筋动骨的方式,痒痒粉都没有下过一次,毕竟这些人已经够苦了,云家人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他们,也不能再让他们雪上加霜,受更多的罪。
老黑和豆子都是过过和这些人一样苦熬无助日子的人,很是理解和同情这些借粮人,但是他们依然坚定的站在云家这边,帮着云家驱赶他们,并不是他们如今靠上了云家,不用担心自己饿死了,日子过得去,心变硬了,而是清楚的知道,这个时期没有能力的人,还大发善心,烧香必然引来的是鬼叫,说不得会被小鬼们吸的一滴血都不剩,最终丢了性命。
云老二听说比起他们这里的“安逸”,下台村老宅那里的几家日子就要难过的多了。
云家青东县这一支,百年无女娃出生,自是少了姑娘带着外甥回娘家、往姥娘舅家攀着亲戚打秋风的热闹,可家里媳妇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娘家,却是断不了往来的由头。不说日日门庭若市,至少隔个三五天,总有那么个或身影怯生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或理直气壮地踏进门来的。
有的是前回刚借走一升米,转头又愁眉苦脸地立在院里,搓着衣角嗫嚅:“家里娃又闹着饿,再匀点给俺呗?”;有的是上回被堵了回去,没借着,却偏不信这个邪,隔三差五就拎着自家种的几根青菜叶子上门,先不提要东西,只唠家常,聊上一会儿再慢慢把话引到难处上,显然是抱着“磨得久了,总能从云家指缝里漏点啥”的念头,当然借不着粮,临走那几个菜叶子也是不会落在云家的,这些软磨硬泡的人虽然多,但不理不睬也就打发了。
最令人头痛的是那些个没脸没皮难缠的,闹人的法子是花样百出。有进门就往门槛上一蹲,捂着脸呜呜咽咽的,从自家男人没本事说到娃快饿断气,直哭得旁人心里发紧,即便到了饭点也不离开的;有稍不如意就叉着腰站在院里嚷嚷的,说云家富裕人家看不上穷亲戚,骂外甥是白眼狼,女儿是赔钱货,冷心冷肺,不顾娘家,嗓门大得半个村庄都能听见;还有那泼辣些的,见好话说尽没用,竟往地上一躺,拍着大腿喊“不给活路就死在这儿”,更有甚者,直接带着一根绳子上门,不给点什么,他就要吊死在你家门框上,直把云家上下闹得鸡飞狗跳,就连云老二他爹云南义这只铁公鸡,据说也已经被拔了好些根毛了,连心痛带恼,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