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响之墟】。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时间流逝。
无穷无尽的虚无之中,悬浮着一片由亿万光点构成的宏大星图。
星图的中心,一扇仅仅显露出轮廓的古朴大门静静矗立,【归乡之门】的光晕,前所未有的明亮,且稳定得可怕。
就在这扇门前,代表着方闯所在坐标的那个光点,完成了它最后一次疯狂的闪烁,然后彻底熄灭。
脱离了星图的掌控。
紧接着,就在那片熄灭的虚无原处,一个全新的,不属于这片星图任何体系的纯白光点,悄然亮起。
它不大,却有着不容被忽视的独立性,仿佛在宣告,这里自成一界。
三道模糊不清,却又仿佛支撑着整个宇宙秩序的庞大身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长久的沉默,让这片虚无都显得凝固。
“嘘——哦豁!”
一声响亮又轻佻的口哨,毫无征兆地划破了这份凝固。
千幻赌徒那道身影向前倾了倾,像个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一个点数上的疯子,眼看着骰子开出了豹子。他那只虚幻的手在面前的虚空中猛地一拍,发出“啪”的一声不存在的脆响。
“漂亮!干得真他妈漂亮!”
他那只手在下巴的位置搓了搓,像是在捻掉不存在的牌屑,视线扫过另外两道身影。
“喂,老灯笼,新铁块,你们两个的脸色——哦,你们没脸,那你们俩的‘数据流’一定很难看吧?听见没?我仿佛听见了亿万条完美代码在集体哀嚎,还有系统过载的滋滋声,这声音,啧啧,简直是宇宙级的安魂曲。”
“‘噬梦之种’开花,‘心象归乡’成界,还顺手把那个7号脸谱妞的铁饭碗给砸了。老灯笼,你说,这算不算……掀桌了?”
他口中的“老灯笼”,那个被称为摆渡人的苍老身影,提着灯笼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灯笼里那豆橘黄色的灯火,随之剧烈地摇曳起来,将他的影子在虚无中拉扯得忽长忽短。
“掀桌?”新约守护者的声音猛地炸开,干涩、沉重,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你说得太轻巧了!他这不是掀桌,他是把整个赌场都给点了!然后用烧完的灰烬,和着眼泪,捏了个他妈的儿童乐园!”
他那道身影比另外两位都要凝实几分,此刻却在剧烈发抖,边缘甚至逸散出代表着不稳定的光屑。
“他的‘心象归乡’,已经不是‘道’,而是一个独立的‘界’!一个建立在‘情感’这种绝对错误之上的‘正确’世界!协议无法解析,无法兼容,更无法修正!那本法典……那本法典都裂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不是一道裂痕!那是一个活的,可以被观测,可以被学习的漏洞!很快,就会有第二本、第三本破书出现!这东西会传染!”
“所以那个7号脸谱妞就跑了嘛。”千幻赌徒一摊手,接过了话头,腔调里满是理所当然。“校对官只是执行者,是荷官,是发牌的。她们的权限来自于牌桌的规矩。当一个玩家不认这规矩,甚至能用眼泪印出A士的时候,荷官除了滚蛋,难道还留下来等着被新老板扣工资吗?还是说,你觉得她应该当场跪下,问问新老板还招不招人?说不定还管五险一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