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的战马彻底失控,带着熊熊燃烧的骑手或载具疯狂冲撞,将致命的火焰散布得更广。
身上着火的士兵痛苦地嘶嚎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烈焰,却只是在燃烧的流沙上徒劳地挣扎,反而点燃了更多地方。
原本严整的西军队列被彻底撕裂、烧熔、瓦解,只剩下绝望的混乱和弥漫的焦糊恶臭。
悬崖之上的西夏伏兵,终于发出了声音。
不再是那凶戾的口哨,而是此起彼伏的、尖锐的唿哨和怪异的呜咽短号。
这些声音快速传递,如同豺狼在分食猎物前的兴奋低语。
那是收网的信号!
在高处火光的映照下,崖壁上人影幢幢。
他们解下背后或身侧携带的绳索,套索或飞爪,动作如同猿猱般敏捷,开始借助崖壁的凸起和裂隙,快速向下滑降!
显然,这些西夏精兵早已熟悉这片犹如绝壁堡垒的地形,每条下落的路线都经过了精心选择,落点明确,避开了烈火焚烧的区域。
这些滑降到低处的西夏士兵如同从火焰中诞生的恶鬼,周身裹挟着浓烟与杀意。他们三五成群,手持弯刀和短柄战斧,配合极其娴熟。
他们并不深入火海中心,而是在边缘游弋,如同驱赶羊群的饿狼。专门寻找那些侥幸冲出火焰范围、惊魂未定、或是正在试图灭火、组织反抗的小股宋兵进行冷酷而高效的绞杀。
一个西军排长满脸烟灰,嘶吼着聚集起身边五六个还能站着的士兵,倚靠着一块未完全被火焰包围的巨岩试图结阵。
刀光乍起,几个黑影猛地从岩石侧后方的阴影中扑出,矮身突进,手中弯刀刁钻地削过士兵们的脚踝和小腿!
惨叫声中阵型顿乱,更多的伏兵从上方落下或从侧翼闪出,刀斧并落,瞬间血光飞溅!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更加血腥。
唿哨声成了唯一指挥伏兵的信号,每一次唿哨变换,就代表着一次合围绞杀的完成。
在燃烧的谷口炼狱边缘,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仅仅用了不到半刻钟,就已经宣告结束。
最后一声悠长而冷酷的唿哨划过天际。
那些滑降而下的西夏士兵不再恋战,动作迅速地割取战死者的首级或耳朵,然后同样利落地借助绳索和岩壁,如同壁虎般重新攀援而上,消失在头顶那一片浓烟和岩壁阴影交织的深处。
火光熊熊,照亮了下方一片狼藉的屠宰场。
焦黑的人和马的尸体、散落的兵刃、残缺的旗帜、流淌的血污混合着燃烧的油脂和被烧化了的特殊沙土形成的焦黑粘稠物。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血腥、焦臭和油脂燃烧的浓烈气味。
唿哨声还在岩壁间回响、减弱,最终连同那些攀爬的身影一起,被更高处的黑暗和峭壁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