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李三急了,“他们不仅辱骂,还动手撕扯,怎能只杖十?” 周望捻着胡须,压低声音:“李掌柜,你娶北地女子本就惹眼,若真严惩,传出去说我扬州府偏护蒙古人,徐清叟大人的门生们又要参我一本。” 他指的是被贬福州前仍在朝中遍布眼线的徐清叟,“如今南北刚缓和,别把事闹大,对你的盐生意也没好处。”
阿勒坦听不懂这些弯弯绕,只看见周望的官帽上镶着的孔雀翎在摇晃,像极了草原上骗人的巫师羽毛。她突然开口:“官爷,在草原,谁动了我,我阿爸会打断他的腿。” 周望被她直白的话噎住,挥手道:“退下吧,三日后领赔偿便是。” 走出府衙时,阿勒坦攥着李三的手,掌心全是汗:“你们汉人的官,不护百姓吗?”
五日后,“扬州知府轻判辱蒙古妇人者” 的消息顺着运河传到虎首堡。萧虎正在军器坊查看新造的弩箭,听完张诚的回报,将弩箭狠狠砸在铁砧上:“周望当我虎首堡是摆设?” 他对帐外喊:“阿古拉!” 蒙古百户阿古拉掀帘而入,铜牌在腰间撞出脆响:“将军!”
“带五十骑兵,去扬州城外扎营。” 萧虎的声音冷得像冰,“不用进城,不用找官府,就在盐商聚居的南门外,竖起‘虎首堡巡查’的旗,贴告示 ——‘凡我族人在南朝受辱,不问缘由,必讨还’。”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动手,别扰民,就站着,让扬州人看看,我们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阿古拉领命时,周显在旁低声劝:“将军,这样会不会激化矛盾?” 萧虎冷笑:“矛盾本就存在。我若忍了,他们会觉得蒙古人可欺,以后通婚的弟兄们只会更难。这不是为阿勒坦一个人,是为所有在南边讨生活的北人立规矩。” 他看着阿古拉的骑兵消失在官道尽头,忽然道,“再备份厚礼,送史弥远府里 —— 就说‘南嫁不易,望相爷体恤’。”
史弥远收到萧虎的 “厚礼” 时,正在看扬州送来的税银账册。礼盒里没有金银,只有两匹西域的羊绒,附了张字条:“阿勒坦的铜镯,该配汉地的公道。” 老丞相捏着字条,指尖在 “公道” 二字上反复摩挲。